田家父女还在吵架,或者说只有田歆一个人在发泄,她的声音好像藏在花丛里的荆棘,割破了夏虫栖息的绿茎。
田良的声音越来越弱,陆沐景知道他败在了对女儿的歉疚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响起,离陆沐景越来越近,他踮起脚往后边悄悄跑,田良目不斜视往直直的前路走,《明堂殿》的龙袍随着他的脚步摆动,背影威严得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帝。
陆沐景抚了抚胸口,庆幸田良没有看到他,他真的很怕不苟言笑的田良,严肃的样子和他初中的班主任如出一辙。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有提上来,阴森森的女声开口:“偷听好玩吗?”
陆沐景眼里映出一双粉色绣花鞋,他惊了惊,遽然抬起头,看见了田歆晦暗的脸色。
她穿着藕粉色的古装,像春三月的灼灼桃花,偏偏阴暗地盯着陆沐景。
“……哈哈。”陆沐景尴尬地笑了两声,“天气真好。”
田歆问:“你手怎么样了?”
她这是终于知错了?
陆沐景心里奇怪,看了眼结痂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
他毕竟比田歆大两岁,总不能和小女孩计较,既然田歆主动关心他的伤势,他也缓和了脸色。
“哦,是吗。”田歆双手抱臂,诡异地笑了,“真是可惜,当时应该朝你耳朵扇。”
这什么人呀!
陆沐景心里冒火,忍了忍,努力扯出一丝笑:“是还嫌被骂的轻吗?”
他温和且礼貌地看着田歆,心想自己果然忍不了一点。
都说他一点就炸,田歆比他更炸,如果说他是小甩鞭,田歆一定是冲天炮。
就这么一句话,激得田歆登时脸色大变,登时就想冲过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许是她自己也受不了这几天的舆论,走了几步硬生生停下。
陆沐景举起手机对着她,伸长脖子自己凑到田面前,“来呀,来呀,怎么不继续,来来来。”
“你……!”田歆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陆沐景半天说不出话。
“不是说要扇我耳刮子吗?打打打,朝这儿打。”陆沐景指着自己耳朵挑衅,眉毛快挑到天上去了,看上去分外地欠揍。
田歆憋着的火越烧越旺,偏偏陆沐景还在持之以恒地挑衅,勾起嘴角往下拉眼睑,“略略略”地吐舌头。
“啊啊啊啊——”
田歆大叫,扑过去抓他的脸。
“我靠你真打?!”陆沐景脱口而出。
他扭身避开田歆的九阴白骨爪,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想不明白,田歆是怎么做到穿着拖地的古装戴着繁冗的发套还能来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
“停!”
田歆把陆沐景按住,后背捱着粗砾的墙面,他握住田歆挥来的拳头,忍无可忍地叫停。
隔墙的另一条路,有剧组人员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嫌恶,不约而同“啧”了一声,互相松手。
等工作人员的声音消失,陆沐景理了理被田歆抓乱的交领,直言:“给我道歉。”
田歆斜睨一眼,陆沐景举起受伤的手,“你难道不应该对我有愧疚吗?”
“多管闲事的报应。”田歆冷笑。
“是,是我的报应,不过我涨了好多粉哦。”陆沐景鼻子翘得高高的,满心都是小骄傲。
田歆恶狠狠瞪着他,他哼哼地笑:“你还是赶紧花钱做公关吧。”他清咳一声,夹着嗓子对她犯贱,“无意占用公共资源——”
田歆怒道:“陆沐景!!”
惹完事的陆沐景跑得飞快,一溜烟没了影子,只剩下田歆抓着头发大叫,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陆沐景还剩下一场和欧睿的对手戏,他回去的时候欧睿正在和李稚演。
他靠在椅子上吸了口王艺买来的柠檬水,看男女主角相拥而泣,付谨上去教两个人要怎么表现得更亲密。
严哥看他瞪着双死鱼眼,轻轻踢了下他鞋跟,“看人家太子太子妃你侬我侬的,羡慕了啊世子爷?”
“羡慕,可不是羡慕死了。”陆沐景回嘴,“可惜啊,人家是生同衾死同棺的夫妻,我只是个没人爱的小舔狗儿。”
“噫。”严哥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你正常说话。”
陆沐景言简意赅:“所有脱单人士都离我远点。”
“没错,要近朱者赤,近寡者单。”严哥竖起大拇指,“你有这觉悟,未来除了老婆什么都会有的。”
陆沐景斜他一眼:”所以你还在我这里干什么?”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严哥无言以对,最后他把陆沐景的癫言癫语归结为——
年轻气盛小伙子在经历三天两头和右手卿卿我我的日子后终于开始嫉妒他这种妻女双全的高质量精英。
陆沐景不知道严哥脑补出来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打开这几天都没点进去的小粉站打算看动漫。
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就看到了消息栏99+的红色提醒。
第一反应:我掉马了。
他颤颤巍巍地点进消息栏,往下翻过去,脸色乍然变得十分精彩。
这么多消息只针对他的一条发言,就是他在宁楚均房车里输送的那句他站陆沐景×宁楚均。
被冲的好惨。
【对家姐没有自己的厨子吗非得蹭别人家的饭/白眼/涂指甲油】
不好意思我是男的,还有这话什么意思?求中译中。
【你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第二个磕陆沐景1的,哦对第一个人叫陆沐景】
……我是1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