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对着母亲,许下的誓言吗?
他不停反问自己。
至于,鄢敏,她是他到这后的第一个朋友,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
他承认她很漂亮。
认为朋友漂亮算不算冒犯?
不管怎么否认,他还是觉得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好像月牙。
其实很明媚,很动人,但是也很调皮。
她对他来说,就好像俄罗斯轮盘。他永远无法笃定,下一次扣动扳机,他面对的会是子弹,还是香甜的空气。
这种赌博令人着迷。
可偏偏他不是赌徒。
段冬阳的亲生父亲是有名的赌徒。
一双手下过不下数百亿赌注,即使输到倾家荡产,也不曾颤抖过一秒。
而段冬阳的手从没摸过骨牌和骰子。
现在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他身体里流着赌徒的血液,却有着不属于赌徒的过分谨慎。
也许他的热血曾经滚烫。
可是,
现在不行。
段冬阳看到身后的小摊,便问:“吃什么,我去买。”
他转过身像摊位走去,过了一会,捧了两碗粥回来,正是海鲜粥。
鄢敏惊讶地直眨眼。
看他一点点撕开包装,拆开勺子,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她的嘴馋表现得这样明显。
段冬阳把碗放在她手上。
鄢敏捧着一勺一勺吃,热乎乎的粥下肚,整个人瞬间活过来了,连带着身边的万物都鲜活起来。
恨不得把勺子都吞进去,后来干脆抱着碗喝。
实在爽快。
她透着碗边看到段冬阳的脸,他比刚来时白了些,或许是站在光底下的缘故,整个人都透着亮,一双眼睛沉甸甸看着她。
她又感觉脸热,急忙道:“对不起,哦不,谢谢,我太饿了。”
真是邋遢。
哪有女生这样吃东西。
她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自觉变得在乎形象。
段冬阳只是笑着,像水中倒影不住荡漾。
段冬阳看着他,道:“饿了不早说。”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鄢敏嘿嘿笑:“我平时饭量很小的,真的。”
其实不是。
她一顿可以吃一整只烧鹅,一只大猪脚。
段冬阳想起初来教室时,那一满抽屉的零食,便忍不住微笑。
鄢敏问:“你怎么不吃?”
段冬阳道:“两份都是给你买的。”
鄢敏挠挠头,虽然她现在的确能再吃一碗,现在却扭捏起来。
段冬阳把她当猪养了吗?她哪点让段冬阳觉得自己胃口大了?难道最近长胖了?
她摸摸脸,果然觉得肉嘟嘟,便觉得苦恼,垂下头,勺子一点点划着碗的边缘。
段冬阳道:“你手上的是海鲜粥,这份里面是炸鸡翅。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
原来不是看她胖,她心里有些高兴,又不便表达得太过明显,好像她很在意似的。
只道:“谢谢你。”
可是心里觉得十分满足,满足地在冒泡泡。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这一碗粥,搅七搅八的,乱成一团,但暖呵呵的。
两个人蹲在花坛旁喝粥,奇怪的是,竟没什么蚊子。
风吹过段冬阳,又抚向她的脸,这种风是湿润的,懒洋洋的,夹带着鲜香的粥的味道。鄢敏很喜欢,蹲在路边也觉得满足。
可是那些觉得美好的时光很快过去,即使鄢敏吃得很慢很慢,也该回家了。
进了小区便很快到家,小区的地灯像彩虹一样,蜿蜒向前,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鄢敏和段冬阳的家。
两个人在门口分别,鄢敏想快点上床睡觉,快点到第二天,可是因为怕父母发现,她只敢小心翼翼地开门。
“等等。”段冬阳突然按住鄢敏放在铁门上的手,问:“你现在可以去我家吗?”
“?”
鄢敏的心猛地一跳,跟着便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