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道，“不然你还是回去吧，我找人送你。”

林云兮你就退出吧，辞职，离开顾氏，往后还有机会正常工作生活。

作为发小，赵澜英很快听出他言外之意，有些疑惑，她最近没怎么关注顾谦，还不知道方佰辰的所作所为。

没等她开口问，走廊另一头又传来顾谦“云兮云兮”地喊。

林云兮一惊，慌不择路想要找地方钻。

顾谦的声音越来越近，又突然出现严启修和高庚乐的声音，他们两个拦住顾谦，让他安心从了方佰辰不要再纠缠林云兮。

方世宗原地听戏，甚至掏出手机想要录个音，才一抬头，就见林云兮不见了，再一张望，只能看见赵澜英拉着人走的背影。

这栋别墅好几层，在这里半天，林云兮还是第一次上楼来。赵澜英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她进入一个房间锁上门。

房间里很宽敞，落地窗，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清仓大甩卖一样泼进来，温度似乎都要比外面高。

房间另一半，里面一排排挂着的全是衣服，这里应该是严家给宾客备用衣物的地方。

赵澜英拎出一条裙子挂在换衣间门上，语气还是冷淡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进去换，贴身衣服里面都是全新的，自己找。”

林云兮乖乖走进去，关上门站了片刻，没听见外面开关门的声音。

赵澜英没走。

很快换好衣服出来，裙子不合身有点宽大，但好在是干的，不至于风一吹凉飕飕。

外面赵澜英正窝在沙发里，趴在靠背上看着天空，那仿佛长在脚上的高跟鞋终于被主人蹬了下来，躺在地毯外面的地板上。

她趴在那里后背弓起一道优美的弧度，蝴蝶骨很清晰，像是就要迎着阳光飞翔。

沙发上的人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她又皱眉，起身道，“过来。”

地毯被阳光晒到带着热意，柔软的长毛接触到脚底皮肤，她向赵澜英走过去，看见她从架子上拿了条腰带对着自己腰间比划。

似乎不太满意，回头又换了一条，试到不满意的眉头就拧起来，选到尚可的就会微微点头，但还是精益求精要再试一下其他的。

阳光为她的睫毛镀上一层金黄，林云兮再次道谢，“谢谢赵小姐之前借我的衣服，什么时间方便，我还给……”

赵澜英正把一个珍珠扣子装在她腰侧，打断道，“不用，不要了。”

她不死心又搭话，“赵小姐是学服装和珠宝设计的吗？上次在方家也是。”

也许是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挪动，腰上被人按了一下，她立刻军姿站好。

赵澜英拉她到镜子前端详，随口道，“没学过，买得多就懂了。”

镜子里原本不算出彩的裙子被她点缀了几个装饰，现在不仅合身，还格外温柔优雅起来。

赵澜英其实一直在想方世宗的话，以后她要做什么？那个品牌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搞着玩儿，来捧场的都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上，所谓设计理念也只是她想个噱头，自然有人在后面吹得天花乱坠。

学设计吗？

她突然问，“你为什么要上班？”

林云兮有瞬间错愕，诚实道，“要赚钱。”

赵澜英失望，她不用赚钱。

她抱着胳膊倚在旁边，“我从出生起就什么也不缺。”阳光迎面洒过来，她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好像从出生就是为了玩儿，直到遇见顾谦，那天我好像才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在辰姐回来之后，这种意义又动摇了。”

林云兮眼里暗暗的同情让她十分嗤之以鼻。

赵澜英冷哼一声，“跟你说这些当然不是因为和你关系好，也不是什么情敌相惜，你还不够资格。”

她光着脚和林云兮几乎一般身高，凑近一些真诚道，“就是在辰姐回来之后，突然觉得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林云兮瞳孔有一瞬间收缩。

“希望我这么说是吗？”赵澜英哈哈大笑，恶作剧得逞一般。她抹掉那不存在的眼泪，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赵澜英。

“我才不会说这种话。但是真奇怪，今天一见到你就很想和你说这句，甚至是其他心里话。”

暖色阳光显得她整个人都不太真实，林云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她说。

“林云兮，我不讨厌你，也算不上欣赏，你我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街上遇见，擦肩而过，我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还有顾谦，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笑起来，眼睛却像是在哭。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是吗？林云兮。”

日头西斜，赵澜英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在她无名指上，“很适合你，和这身打扮。”

阳光照在莹润的珍珠上。

林云兮听见声响抬起头，穿上高跟鞋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赵澜英，她拉开门走出去，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

“不用还，我有的是。”

当天林云兮是由严启修派人送回去的，那之后又是许久没有再听说赵澜英的消息。

但她始终忘不了，那天下午，阳光落在那双写满悲伤的眼里，她说那些话像是求救，又像是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