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璟将门打开一个小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他的衣裳有些歪斜得挂在肩上，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在黑夜中也让人看得清楚。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湛鸠睡眼惺忪得打个哈欠，明知故问，“怎么了？”声音里还带这些刚睡醒的慵懒和黏糊。

虞璟嘴角一扬，低声回复，“你要看的热闹。”带着些沙哑的磁性嗓音磨蹭着人的神经，扬起的尾音又勾得人心痒。

湛鸠手指轻轻摩挲着被面，掀开被子下床，门在这时“咔”得一声被关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和在门口的虞璟一同隐在夜色中朝小楼走去。

周围的建筑完全融进黑夜中，就连上面闪烁的红点，此时也已经熄灭，小楼周围藏起的守备军敛起呼吸，目光一瞬不动得盯着。

湛鸠俯在虞璟耳边轻声，“我们能潜进去吗？”

虞璟目光在小楼周围看了一圈，“很难。”说罢，他拉起湛鸠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右边，单臂环上湛鸠的腰，将他夹在腰间，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悄悄靠近小楼，在守备军眨眼的一瞬间，一阵风般闪身进入，紧贴着墙壁站定。

湛鸠被他放在地上，小楼的大厅里倒是一个人都没有，仅有的两个看守都在孕妇房间里。

安静的大厅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湛鸠看了看右侧的房间，二楼是宋韵房间，一楼这里应该是白天碰到的那个孕妇，鬼使神差得湛鸠扯了扯虞璟的衣袖，指指那个方向。

虞璟拉着他缓步朝那边走去，靠近门口时却突然拦腰将湛鸠拖到一边的雕塑后。

湛鸠眨了眨黑色的眸子，紧盯着身着黑色斗篷逐渐靠近的人，跟虞璟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确认了不是95号避难所出现的那个斗篷人。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轻轻敲了敲门，随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开门进去。

压低的声音随即传出，“你为什么突然联系我……”她的话还没说完，湛鸠又听到里面的孕妇温柔的声音接过去，“我的月份太大了，白天我试过，我没有办法正常走到小门。”

湛鸠想了想白天见到孕妇的样子，她好像真的在朝小门的方向散步。

这栋小楼接近大门，就在登记处对面，要去小门的话，需要穿过西侧所有居民楼。

但湛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马上要生了？”另一个压低的女声有些焦急。

“嗯，我不是第一次生产，所以我很清楚，”温柔的女声回答，“如果你今天不把我带出去，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另一边的女人似乎思考了一会，最后咬牙做了决定，“我带你走，你先在这里等我。”说完，她闪身出门径直上了二楼。

湛鸠和虞璟悄悄跟了上去。

女人推开二楼房间的门，一眼看到了孕妇床边的两个身影，迅速回身关门，挡住了射来的子弹。

枪响声响彻黑夜，外面的脚步声也霎时响起，里面两人推门而出，黑衣人则是快速躲避身后子弹，从楼梯一跃而下，闪身进入一楼的房间。

“我被发现了。”

躺在床上的孕妇抬眼看她，“挟持我。”

黑衣人毫不犹豫将她从床上拉起，匕首抵在脖颈，推着她走出门。

慢了一步探出头，看向屋里的湛鸠对上宋韵的目光，“你怎么在这？”

“你们做的局？”湛鸠反问。

宋韵点点头，她脸上挂着担忧，脚步有些沉重得走出门，“但是下面的陈昔身边没有人。”她早在一开始计划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一点，可是他们都说没问题。

湛鸠和虞璟跟着她缓慢得脚步走下楼梯，就看到黑衣人挟持着那个叫陈昔的孕妇，正与对面的守备军对峙。

“后退，不然我就杀了她。”

黑衣人面朝门口，宋韵抽出匕首快步上前，一刀刺下，黑衣人躲了一下，匕首扎在她的肩膀，她很是惊讶得拖着陈昔转身后撤几步，鲜艳的血色不断涌出，黑衣人惊呼，“你！”

“我是怀孕了，又不是死了。”宋韵一手护住肚子，一手举起匕首指着黑袍人冷冷地道。

被她拖着的陈昔低头看看身上的红色，一向温柔的脸上也带了些惊讶，看身后的人已经掏出枪，她也抽出手腕内侧的针筒，用力扎进那人的手臂。

黑衣人很快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陈昔朝前走了几步，确认安全后才转身。

丁茸从守备军中走出来，他迈步上前，眼睛盯着黑衣人，“你要带这些孕妇去哪？”

黑衣人在原地抽搐两下，咬紧牙关却还是从齿尖吐出两个字，“去见……”她紧握着手中的刀一下砍断自己的手臂，哼笑一声，随后从黑袍中伸出青紫色的长指甲，反手刺入心脏，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身体倒下的时候，帽子随之落下。

湛鸠看到了她脖颈处的咬痕，他三步并做两步跳下台阶，在尸体化掉之前低头查看。

丁茸也看到了他，眉头紧皱，“你做什么？”

湛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退后几步，面前的尸体逐渐瘫软，化为一滩血水。

丁茸警惕得看着湛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会在这？”

湛鸠冷然的黑色眸子回看他一眼。

丁茸却觉得自己的体温霎时降下，从头凉到了脚，他的眉心紧皱，在湛鸠离开时也忘了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