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眠神色轻松地倒回床铺,扯过被褥来裹着自己的身,干脆睡觉。
而姜砚从三楼跳下,怕被人发现动静,一路小心翼翼。
他落地时身一晃,险些摔过去。
再加上别墅内院人多眼杂,他连膏药都不敢留在温书眠那里,生怕被人察觉,惹出旁的什么篓子来。
只是在过于紧张的情绪之下,姜砚或许自己都没能察觉。
在离开温书眠房间的那一刻,他推开窗户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起些抖。
从那日后,姜砚每天夜里都会过来。
他敷药手法专业熟练,几日下来,温书眠身上的瘀伤还真恢复不少。
可偏在他熟门熟路来去四五日后,那天刚靠近,却忽然发现楼下不知何时栓了条狼狗在那。
姜砚靠近时,那狗正趴在墙角边上睡觉。
所幸自己眼疾脚快,步子一顿,立刻避开身来。
姜砚背脊抵住墙边,他看着自己手中已经快要用完的药,又抬眼看看温书眠为了方便他来,而提前微微推开半页的窗。
他们是前几日养成的习惯,双方都心照不宣地,见面也不开口说话。
温书眠脱掉衣服乖乖趴在床上等,姜砚过来上完药就走,半秒也不多留。
而这日自然也同样。
温书眠亮了一盏床头灯,正默默趴在床上翻动书页。
可是时间已过两小时,姜砚却还不来。
温书眠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在心里偷偷琢磨,想那家伙该不会被自己关在楼下的那条黑狗给吓唬回去了吧。
姜砚这人谨慎,温书眠是知道的。
但要是因此,他就不来……
这头思绪还未放下,忽然从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
温书眠惊喜,立刻翻身坐起。
随后果然看见姜砚一袭黑衣黑裤,迅速又敏捷从正门蹿进他房间里来。
姜砚脸黑的像碳。
温书眠小孩子一样,知道他在气头上,也不招惹,自己倒回床上乖乖趴好。
姜砚上前,又认真给他擦过一遍药膏。
离开时照样果断,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只是转身前先靠近窗边看了一眼栓在楼下那狗,认真考虑过后,叹一口气,还是决定从正门离开。
姜砚知道这样反复进出温书眠的房间有多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但……
但如果他不来……
但他分明也可以不来。
头两日还能说是受温书眠的威胁,可是后续竟又基于他的身体恢复情况,还特意再添了两瓶活血化瘀的精油。
这举动,实在糊涂。
姜砚暗骂自己两句。
这次临走前,他特意把药膏给温书眠留在了床头。
想这温书眠是聪明人,见此举动,不可能不明白他的用意。
但到门边时又觉得不叮嘱他一句,这祸害定会装作不知再继续坑害自己。
于是姜砚特意回头:“这药留给你,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买的,用完记得丢掉。”
温书眠撇嘴,他倚在床头处,两手微微撑起身子。
床头暗黄色的灯光洒了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春光旖旎。
姜砚无法抬头与温书眠那绵绸温热的目光对视。
他强按下自己涌动的思绪,匆匆离开这间房。
但不想今日刚出门来,脚步退到黑暗寂静的走廊边上,忽然一道手电光打在自己脸上。
是今夜轮班值守的瘦猴儿在喊:“谁在那?”
姜砚一惊,瞬间站定,被瘦猴儿逮个正着的当下,他的手甚至还搭在温书眠的房间门把上。
但所幸对方很快认出他来,所以并未声张。
瘦猴儿同样吃惊:“……”
他举着手电匆匆上前,满脸地不可置信:“姜哥,姜哥你……”
姜砚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伸手按下瘦猴儿照在自己脸上的手电光,示意对方先噤声后。
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内人便已然听闻动静,把门打开。
瘦猴儿手电光偏移,光线又落到温书眠的身上。
“温……温先生?”
温书眠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
瘦猴儿看到他睡袍披在身上,还没穿好,出来时才不经意地慢慢系起腰间系带。
他光着脚,雪白肌肤之上还露出来些深浅程度不同的瘀痕。
若是平常看到这些痕迹,瘦猴儿大抵也不会多想。
但这时他和姜砚两人,深更半夜、掩人耳目地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
瘦猴儿打量眼前这两人的视线逐渐惊恐起来,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要掀破大天的疯狂秘密来。
“你、你们……”
温书眠冷冰冰地,他往前来时,倒像是嫌摊子还不够乱,竟还伸手拉着姜砚往自己背后护了一把。
姜砚被迫后退两步。
而瘦猴儿晚一步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立即恐惧地低下头颅:“温、温先生……”
道歉求饶的话没出口,温书眠一扬手,看似随意的一个巴掌,打在人脸面上时,竟也能发出那样刺耳的脆响声来。
“啪”一下,瘦猴儿的脸立即充血红肿,皮肉紧绷起来。
“温、温先生……”
温书眠恶毒骄纵的名声,在北部向来不好,瘦猴儿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从古至今知道老大秘密太多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
他怕极了,怕得恨不得立刻给温书眠跪下求饶,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但依旧没来得及开口,因为下一秒,温书眠的巴掌就再次落在了瘦猴儿的脸上。
同样的角度,同一个位置,瘦猴儿面颊之上痛感加倍。
温书眠手劲儿不小,两个巴掌接连下来,瘦猴儿站立不稳,瑟瑟发抖、跌坐在地。
这动静惊动到了楼上楼下的其余住户。
脚步声匆匆往上赶来,头顶白炽灯被人打开。
黑曼巴匆匆赶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来个举枪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保镖。
瘦猴儿还跪在温书眠的脚边不敢动作,黑曼巴视线扫过走廊另一侧的那几人。
双方对峙而立。
温书眠雪白的肌肤几乎快要和这白光融为一体。
黑曼巴看着他,微拧起眉,嗓音沉沉道:“温先生,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