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夏无奈道:“我梦中那人便是说了这句,确实叫人讨厌。不过她倒是真有被吓到,慌乱之中口不择言,还望学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两人皆笑了起来。原本如晨雾一般凝固的气氛破碎,暖意渐渐随阳光明亮而回升。
“为何会梦到这些呢......”沈离夏慢慢坐起身,她外衫与储物袋都被解去,只能麻烦乔砚深为自己拿来后者,从里面摸出糖罐打开,“学姐,尝尝这个。”
乔砚深从中随意拿了一块。琥珀色的糖被熬得香甜,刻意做成星星的形状,放入口中时甜得浓烈,麦芽香气占据舌尖,棱角硌到牙齿,很快又变柔和。
“也许是因我们同为异世的人,在过来的时候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上了吧。”她将糖压到舌下,“日后兴许会有机会探明,我直觉这相当重要。”
“那我们就一起去找。”
沈离夏伸手,乔砚深愣了片刻后理解她的意图,以手掌与她轻轻相碰。
“以后定期同我......双修,调息神火,以免失控。”
少年心虚地偏开目光,又忍不住挪回,见对方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分外认真,于是乖乖应了声好。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要平安无事地走完这段旅途。”
“好。”
乔砚深的手指钻入她指间的缝隙,虚虚地同她十指交织,并未相扣,反倒叫沈离夏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痒,像在渴望她抽离双手,浑身不自然,又像在等待她将手指扣紧,感受彼此掌心温度。
那双眼微微垂下,微光在其中碎为几片,染得轮廓朦胧,使人恍惚间感到里面清澈的湖水将要流出。温和的声音忽然压得极低,低得要避开许多人耳目,只两人能听见——可室内分明无任何外人。
“我......很在意你。”乔砚深终于将这句话说出。
待话音落后,她抿紧嘴唇,口中化开的糖带来发烫的、发稠的甜,顺着喉咙流下,却粘不住她的唇齿、定不住颤抖的心。向来不善表明心意、又觉此会为对方带来负担的人,此刻难言心中忐忑,只能闪躲地看沈离夏,自己也未察觉到心里其实是有一分期待的。
期待她说,我也是。又或者......
“那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叫学姐那么担忧。”沈离夏看出她眉眼间疲惫,最终主动扣紧两人交叠的手指,抬起手腕,低头让下唇压于乔砚深指节上,呼吸随嘴唇张合缓缓洒落,湿润、温热,惊得乔砚深压紧指尖,产生一股强烈的想要逃避的冲动。
少年闭起眼,词句在唇间辗转,被一点点碾得极尽柔软后才道出:“我也挂念着学姐,还请学姐也要平安,不要哪日消失不见。”
不要让她感受到梦中那寻而不得的悲怆,不要再弃生死不顾。
早晨过后,信使送来几样东西,是从霜刃峰来的,还含着点点冷意。
储物袋、长剑与令牌被分好,两人各拿了自己的那份,仔细看起来。
一柄长剑通体泛银白光泽,纤细而素净,惟剑柄上刻道道复杂纹路,应是为灵力流通做媒介,又有如温柔的水纹。剑鞘为藏蓝色,无需多想便知其属于谁。
另一柄单从剑身上而言比乔砚深的要宽上许多,不似剑,反倒像一把长刀,色泽漆黑,泛着森然而沉重的冷光,仿佛见血也无痕。沈离夏指尖抚过长剑表面,不料其上红光微亮。
她偏头去看乔砚深,对方手中的剑也在闪烁着光彩。嗡鸣不过一息,她神识忽然接收到其含义——命名。兵器如人,亦需名姓。这类拥有自身意识的武器,往往已经与主人融为一心,为其心性所影响,密不可分。
心上迅速有一词浮现,沈离夏眨眨眼,竖起耳朵往乔砚深那边贴。对方见她鬼鬼祟祟靠近,无奈道:“神识相连,我只需传念便可。不过离夏若是好奇,我可以告知。”
少年点点头,目光落在乔砚深手中的洁白长剑上,引得她自己那把嗡鸣剧烈了几分,似在表达不满。
“雨锋。”乔砚深收剑入鞘,“江河湖海之间,雨可丰润河流,亦能带来灾祸,为联结水系循环的纽带——但过于柔也不可,当有锋芒。”
“看来学姐的剑很喜欢这一名号。”
沈离夏见她手中长剑光芒熄去,嗡鸣停止,于是低头面向怀中漆黑长剑,将心中的名传予它,旋即去摸其他东西。
令牌为内门徒生样式,刻了名姓,底下还有雪花图纹,想必是霜刃的标志。沈离夏将令牌收起,最后打开储物袋,一下惊呼出声:
“师尊是卖了两座矿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