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隔了很久才回复:“在忙。”
忙什么,没讲,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
魏疏云回家后在屋子里转悠了两个小时,又洗了澡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两点,结果江皋竟然还没回来。
她这是去哪了?
会不会出事了?
魏疏云根本没办法控制脑子里的念头,时钟已经指向了两点三十五,他终于忍受不住,拨通了江皋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到魏疏云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话筒里才传来江皋有些淡漠的声音:“喂?”
魏疏云死死地捏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紧张:
“江皋,你在哪?”
对方回答在B区。
魏疏云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家吗?”
江皋回答:“我哪里有家可回?”
这话让魏疏云有些难过,但那句“回我这里”却始终说不出口。
所以他只能换了个说法:“你现在暂住在我这里,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所以?”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后面的便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你在哪,我去接你。”
沉默了好几秒后,江皋才慢悠悠报出一个地址。
魏疏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酒吧。
江皋根本不爱去这种地方,除非……她心情真的很不好。
过去要开很久的车,所以魏疏云第一时间坐起身换好了衣服。
这个点的路比通勤时好开了不少,魏疏云急着接人,一改往日慢吞吞的开车风格,一路风驰电掣。
但酒吧门口并没有江皋,他正准备着急忙慌地打电话,却发现江皋站在酒吧旁的烧烤店前。
后面烤架上冒出的白烟在她身后徐徐展开,仿佛将她和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
看起来安然无恙,魏疏云松了口气。
魏疏云将车停在了江皋的面前,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车辆重新启动,缓缓驶入夜色之中。
“你在酒吧玩?”
“算是吧。”
“就你一个人?”
“没。”
江皋看起来并不想多说,她只是动了动脖子,似乎后方悬空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
魏疏云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突然想起,江皋有颈椎病。
正在看着窗外发呆的江皋还没将刚换好的舒服姿势维持几秒,便觉得脖子后方被什么柔软的布料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偏过头,发现是魏疏云拿着一个颈枕递给了她。
他刚刚借着红灯的最后几秒,拆下了驾驶座上的颈枕。
车辆启动,魏疏云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道:“我在开车不太方便给你装上,你先凑活一下。”
一直开过了十字路口,手里的颈枕却还没被人接过去,魏疏云松了点油门,有些奇怪地瞥了眼江皋。
江皋正半靠在座椅和车门之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魏疏云有些莫名的慌乱,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江皋一把扣住了手腕。
手腕处传来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明明是热的,却让魏疏云心中一抖。
“江皋,松手。”他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尽量平和道:“我在开车,这样很危险。”
江皋很听话地松开了手。
但很快,魏疏云听见了她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你现在在做的,不也是很危险的事吗?”
魏疏云不解:“你说解开颈枕?我是在等红灯的时候解的,不是……”
“不是哦,魏疏云。”她看着他,打断道:“你知道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吗?”
六年了。
魏疏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这样的话,以至于陡然听到江皋说出的话,让他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又是一个红灯,魏疏云踩下了刹车,转头回望向江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缠,车厢将这里隔绝出一片安静的天地,车窗前的一切都仿佛默剧电影。
只是此刻他们相望着,分不清车窗前的一切是电影,还是车窗后的他们是电影。
不,也许不是默剧,只是魏疏云的耳中,只听得到江皋的声音:
“魏疏云,不要对我太好,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