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听到她的问题,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曾经,他看起来不愿意多说,只简明扼要地回了一句。
“黎霜是西越的人。”
黎霜本就是和西越使团一起来的,这不是句废话吗?
周玥无语地撇嘴,刚想吐槽两句,被困意缠绕的脑子却突然清醒过来。
这么说,当年祁朝是发现了黎霜是西越的卧底?
周玥和旁边的顾渊对视一眼,顾渊也很是诧异,这事祁朝瞒得太好,居然连他也不知道。
“那……她给西越传递了什么吗?”
周玥试探地问他一句,祁朝静默许久才道了一声。
“没有。”
那好奇怪啊。
周玥无声地和顾渊对着口型,想到黎霜今日有些奇怪的模样,她挠了挠下巴,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先回去了。”
祁朝兀自站在一旁望着屋内,顾渊干脆拉着周玥先走一步,徒留他自己站在那宫殿外吹冷风。
“黎霜……”
周玥想起她的模样,初见之时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却没在脑子里留下什么印象,可听了祁朝说的那几句话,她莫名想起凌洲的模样。
“你可见过凌洲?”
“见过几次。”
顾渊拨弄着周玥垂下来的碎发,“总提他做什么?”
“你觉不觉得,黎霜和凌洲有点像?”
可话说出口,周玥便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且先不说别的,她在凌洲身边待过许多年,都未曾见过黎霜,也未曾听说过一点蛛丝马迹。
西越各方势力交错,只知道黎霜是西越的人,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派出来的。周玥从顾渊手里抢救回自己的头发,“可能是我想多了。”
想到她自己身边还藏着个西越的奸细呢,她就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困成这样还操心,你啊。”
顾渊轻叹一声,手覆在她的眼睛上,“早晚都会知道的事,何必这么担忧?”
“你说得对。”
周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直接靠在顾渊肩膀上闭着眼睛睡了。
“陛下,黎姑娘醒了。”
昨日周玥他们离开后,祁朝在殿外又站了一会儿,安排了几个侍女照顾黎霜,随后又留下了一个暗卫躲在暗处。
是监控,也是保护。
“嗯。”
祁朝手中动作停顿一瞬,随后依旧若无其事地在奏折上批注,好像这只是个最无关紧要的人。
“黎姑娘此刻正站在殿外,求见陛下。”
那侍女摸不清祁朝的态度,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继续汇报。
“让她进来吧。”
祁朝声音平淡,他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放在旁边,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一旁的太监识趣地上前把东西收拾走。
“参见陛下。”
“嗯,你们都退下吧。”
祁朝屏退左右,看着黎霜跪在下面,他随手指了个椅子。
“坐吧,找朕有何事?”
祁朝声音冷淡,看不出喜怒,黎霜有些紧张地跪在下面并未起身,她直接弯腰磕在地上。
“求陛下救草民一命。”
“哦?黎姑娘是西越人,为何求到朕这里?”
祁朝依旧冷静坐在那里,像是在处理件无关紧要的事,可遮掩在桌子后的手却默默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彰显了主人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陛下,草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黎霜头埋的很低,声音闷闷地问了一句。
“你自己不记得?”
黎霜抿着唇,纠结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跟随内心和盘托出,“草民中了蛊,过去的许多事情草民都记不清了。”
“中蛊?”
祁朝声音陡然拔高一瞬,黎霜不敢抬头看他,只跪在下面低着头,等待祁朝的判决。
祁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放轻了点,“你先坐下慢慢说吧。”
“多谢陛下。”
黎霜坐到旁边想了半晌,“其实有许多东西我记不太清了。”
她绞着手指,她清楚自己的价值,直接交代了西越交给她的任务。
“他们说,让我接近陛下,等时机成熟之后,便会让我给陛下下蛊。”
想起她当初被逼着喝下那碗汤药后的痛苦,黎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试探地看了祁朝一眼,祁朝的模样辨不出喜怒,只问她一句。
“你要朕帮你什么?”
“草民别无所求,只求陛下能赐草民一死。”
祁朝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黎霜接着说着,“若是草民自己死了,那我母亲定然也活不成。”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眼眶红红的,怕祁朝不同意,她重新跪到地上磕头,声音颤抖,“求陛下赐草民一死。”
祁朝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曾经的黎霜和眼前的人,简直判若两人,他不敢想这两年在西越,她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