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超,后勤部已经通知过了,这扇门再坏需要我们组自费修理,下次有事请你敲门。”
办公桌后传来不疾不徐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季濯缨不用看就知道这个死gay肯定连头都没有抬。
“凭什么换掉我的提案?!”
年轻男人来势汹汹,完全不理睬余不多的“善意提醒”,他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提着一份文件夹,和头□□染成同样银色的细长眉毛因为愤怒而扭曲,雌雄莫辨的面庞上阴云密布。
季濯缨感觉他下一秒就好像要把文件夹砸出去一样,心里不由觉得奇怪,这个银发小年轻真的是死gay的下属吗?下属会敢对领导这样说话吗?难道,难道这两人有一腿?对啊,这个银发的穿着打扮和直男八竿子也打不着啊。不不不,看样子又是余不多这个死gay骚扰过的,为了工作只能忍着。
短短数秒钟,季濯缨的脑内小剧场已经演完了一场职场性骚扰大戏。
哇靠,真是人渣。
季濯缨心里一阵憋气难受,无名火又熊熊燃烧起来,转脸看向办公桌后面那张禁欲斯文的侧脸,暗骂:我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具体原因邮件已经发给你了,并且这是高层会议决定的,不全部代表我个人主张。”
人渣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
“放屁!不全部是多少?百分之九十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的方案回报率更高,我也是拿到了施总的许可才去做的,只有你一直死死卡着脖子不给过!”
银发年轻人疾步走上前,将文件夹重重拍在办公桌上,弯下腰死死盯着自己的上司,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突然笑出声,有些讽刺地说:“不会吧,我们超人余也有危机感了?怕被下属抢了风头,开始给人穿小鞋了?”
余不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拍在桌子上的文件夹,似是有一口欲叹未叹的气,大概是在疑惑为什么一大早要上演两遍同样的闹剧。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气得快要炸开的下属,神情和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具体原因我也从一开始跟你交代过了,项目已经进入收尾,结构改革虽然能带来更高的收益,但是算上成本并不划算,并且还要承担更高的风险。按照原计划平稳降落,才是最重要的目标。”
“你就是个不愿意冒一点险的老古董!”银发男人大声地骂道,生气地用手指隔空点着余不多,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戴着三四个不同的银色戒指,其间还有小细链连缀着,随着他手的挥动微微作响。和这么潮流的年轻男人比起来,余不多确实是个老古董。
“多赚钱都不愿意!拜托——干活的是我,拿好处的是你,你到底在顽固什么!你知不知道,其他部门天天求我跳过去!臭没良心的!”
余不多听着下属的抱怨,对他的越矩行为似乎并不在意,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端起一旁的茶杯,才发现里面没水,只好放下,说:“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银发男人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
“江超,太早使出全力并不是什么好事,才华总是被浪费在不匹配的小地方,精力也会枯竭。你迟早也要自己带头做项目的,到那个时候,从头开始铺设你的独创方案,那才是不需要跟别人分享的果实。”
听此番话,年轻人虽然还是一脸不高兴,但是明显被顺毛成功,抱着胳膊说:“哼,给我画饼吧,还不知道您老人家哪辈子才愿意把位置让给我坐坐呢。”
“过年前,玉湖那个案子会确定交给我们,我已经和施总私下确认过了。”
“肯定是我们的啊,难道要给孙胖子他们吗?嗯?等等!!要让我来做吗?!这么快?!”银发年轻人瞪大了眼睛,惊叫了起来。
余不多笑而不语。
“哎~不会吧,余主任这是要高升了,终于愿意放弃一线工作去决策层打拼了?”
余不多还是笑笑不说话。
江超拿起刚刚拍在桌子上的文件夹,十分礼貌乖巧地弯起嘴角:“那就请余总不要计较我的小小嘴直心快,未来多罩着我点咯。”
“方案我给你大致修改过了,已经发给你了,玉湖的案子和现在的还是有很多差异的,你未来实行的时候要谨慎点。”
“这么快!你晚上不用睡觉吗?!”
余不多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继续看手上的东西,应该是表示谈话该结束了。
“不愧是超人啊,我这等凡人怎么跟得上呢?”
银发年轻人撇了撇嘴,摇着头转过身准备出去,眼睛自然而然落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季濯缨身上,这才意识到他居然一直在,有些奇怪地说:“主任,你的客人?”
季濯缨一时竟纠结要怎么开口,毕竟他也没摸清眼前人的底细,就看着他和余不多吵着吵着又不吵了,关系似乎没有那么恶劣,但是也没有那么好的样子。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上这个班,他明明就是来挂名挣个履历而已的,正儿八经说自己是新员工新同事什么的,好像个傻帽。
这个江超肯定是余不多的下属,又不像是普通员工,大概也是个小领导,会来管自己吗?自己是关系户的事能让他知道吗,感觉说出来好别扭,不过聪明人看老头子的身份都不敢说什么难听话吧。过去上班的时候,大家也只是在背地八卦而已,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实质影响,但是那种被隐隐排挤的感觉一直堵在心口。
“他是我们的新同事,我的新助理,叫季濯缨。”余不多的声音响起,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哦~他就是Vicky说的那个新来的帅哥啊。”江超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季濯缨,突然嗤笑了一下:“我就说外面怎么没人,原来是个关系户,不干活可以,别拖后腿。”
说罢,江超就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季濯缨。
良久,季濯缨才发现自己脸皮子滚烫,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当面拆穿过他是靠爹的。虽然现在不以当富二代为耻,一抓一大把的人做梦都想当富二代,因为嫉妒而骂他说他坏话倒没有什么值得难受的,可是这个银发男完全就是出于单纯的鄙视。
比怒火来得更早的居然是羞耻吗?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当关系户的!都是我爸!我爸有钱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想干这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