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动筷的时候,季濯缨感觉身边来了一个人,好像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放下了剧组统一订的盒饭,坐下了,几乎是挨着他。季濯缨顿时心情有点不好起来,本来就专门找了个对着门没什么人的地方准备安静地吃饭,这个人怎么回事,那么多地方不坐非挑自己旁边。
余光中,这个人居然是个女的,扎着一个马尾辫,带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剧组文化衫外面套着黑色工装马甲,裤子也是黑的,全身的口袋都装得鼓鼓囊囊的。
季濯缨准备盖上饭重新找地方吃了,心中吐槽这女的这么主动吗?看到帅哥就贴过来,自己可不想被随便搭讪。
“吃得这么好?”
啊,果然吧,开始搭讪了。
季濯缨心想这女人搭讪怎么一点都不客气礼貌,可是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得让人害怕,虽然像是个美女的声音但是凉飕飕的。
回忆这个声音的季濯缨猛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已经把口罩摘掉的脸,一张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见到的脸。
“媛、媛、媛姐!”季濯缨眼睛都瞪大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季濯缨那宛如高岭之花般的准表嫂——郑媛。
郑媛不是快和他表哥结婚了吗?婚礼定在迈阿密,按照她们千金大小姐的习惯,这段时间应该在忙着备婚吧,准备各种婚礼的细节,从婚纱一路准备到婚宴上的餐巾折叠形状。怎么会在这个武侠电影的剧组里,还是一身打工人的装扮,这和那个芭蕾天鹅的形象完全不符啊喂。
此时,芭蕾天鹅正盘着腿坐着,掰开一次性筷子,往嘴里面扒了一口盒饭。
“昨天开机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结果今天镜头里面拍的清清楚楚的,还真是你啊小洗。”郑媛边吃着饭边感叹似地说。
“媛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季濯缨还是觉得不真实。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是这个戏的第二AC,倒是你小子怎么跑来拍戏了?你爸放弃折腾你去远方那学习,改走艺术路线了?”郑媛的声音还是那样凉凉的。
季濯缨从来不知道郑媛居然是干影视摄影的,他印象里面的郑媛是不上班的,因为每次家庭聚餐还是什么活动,郑媛都会和赵捍白一起出现,以未婚妻的身份,也没听她说自己的事业还是工作。
“老头不知道,我是自己来拍的。”季濯缨小声地说,又有些踌躇道:“你没跟我哥他们说吧。”
“哎?小洗你本事不小啊,原来你真是那个导演钦点的演员啊。”郑媛扬着眉毛笑着惊讶道,又不耐地啧了一下,说:“我跟赵捍白说这个干什么。”
听到自己的事没泄露,季濯缨的心有点放松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第一场戏拍完,他有些好奇地说:“媛姐,你不是元旦要结婚吗?婚礼都弄好了?”
郑媛手中的筷子一顿,眉毛蹙了起来,轻哼了一声道:“到时候再看吧,弄不好正好拉倒。”说罢,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蒙上了平日里的不虞之色,鼻翼轻抽了两下。
季濯缨从小就怕这样神情的郑媛,现在,当然也怕。怎么回事,之前赵捍白不是说到处找关系张罗结婚的吗?怎么郑媛看起来不是很乐意的样子,难道是舅妈得罪儿媳了吗?毕竟舅妈从赵捍白小的时候就觉得皇帝女儿都配不上他儿子,现在儿子和女友都三十了,她就有种吃定郑媛跑不了的傲慢在。可是这么多年,郑媛也对她很客气,没见闹出什么矛盾。季濯缨搞不懂他大舅家的事情,准备以后再旁敲侧击打听一下。
郑媛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你不是让余不多管着吗?他愿意让你跑出来拍戏?”
季濯缨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道:“嗯,我跟他说好了。”
“哈。”郑媛轻笑了一下,像是叹息一样道:“余不多啊。”
季濯缨突然想起余不多躲着郑媛还有郑媛跑来公司训余不多的事,他俩的关系好像很差的样子,却听到郑媛扭头对自己说:“你跟他待在一起几个月有没有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很招人喜欢?”
“啊?有、有嘛?没有吧。”季濯缨莫名地慌张起来,心里吐槽嫂子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好?当着小叔子的面这样直接说表哥以外的男人不大好吧。
“他虽然看起来聪明到有点无聊,说话也很冷漠,实际上是个心地善良的笨蛋,也没有其他三十岁男人的臭味,还跟他十几岁时候一样傻愣愣的,怪可爱的。”郑媛说到余不多的时候语气居然柔和了不少,又皱起眉毛说:“就是太固执了。”
季濯缨不自觉地边听边点头,心里暗道确实是这样,不过郑媛还真是了解余不多啊,毕竟是未婚夫多年的好朋友。
季濯缨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饭盒,这还是余不多给他准备的呢,剧组的盒饭对他来说太油太咸了,其他的演员都是经纪公司准备或是有助理做饭,余不多找了营养师工作室按月订了餐,每天会有人专门送到酒店。
只不过,自己好像惹余不多不高兴了,季濯缨有些伤感起来,明明没有多久他就要出国了,真不想看到这家伙躲着自己的样子。没想到他耳朵后面的痣不能碰,第二天一大早自己就走了,到现在还没跟他说上话。
季濯缨现在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还是会砰砰跳个不停,会不自觉笑出来,可想到自己会不会招余不多讨厌又笑不出来了。
下午没有单独戏份,只有一些过场戏份,但是等到拍完天也快黑了。
第一天就累得够呛,但是至少重头戏拍成功了,季濯缨心里还是泛起沉甸甸的快乐,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不由地盘算着回去要跟余不多说一下,那家伙就算生气也会很快原谅自己。
发文字消息吗?余不多也只会回“嗯,真是太好了”之类的吧。看着远处天空逐渐消失的日光,季濯缨心想还是打电话吧,突然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听到声音就知道他现在生不生气了。
夕阳完全滑进了黑暗,季濯缨站住了脚步,他看见不远处的酒店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
那个身影季濯缨再熟悉不过了,是余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