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追过去,殷念离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因为不论他的速度如何,前方少年的背影始终跟他隔着固定的一段距离。
察觉到这一点后,殷念离也不急着追人了,而是将自己的感知散开观察四周,但这围绕着的雾气显然十分古怪,不仅影响了视觉,还屏蔽了感知。
殷念离自诩灵魂力量虽说受自己现在这幅躯壳的影响,只能说是相当于一般的金丹期修士。但也算是中上的水平,可他的感觉自己放出去打探的神识就如同陷入泥泞的沼泽一般,根本探知不到什么。
于是他将灵魂力量聚拢在自己周身,时刻警惕着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突发状况。就在他心里默数到了约摸半刻钟的时候,在他周身的灵识探知下就出现了一道可疑的气息。
但奇怪的是,殷念离并未感知到这股气息对他有敌意,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放任那股气息的靠近,就在真正接触到后,殷念离只觉得那股气息像是缠绕上来的藤蔓一般,拖拽住他的意识猛的向下一沉,下一秒他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经拨云见日般出现了一副全新的景象。
说是全新的景象倒也不尽然,因为现在殷念离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山门上那巨大的写着衡阳宗之名的牌匾。不过上面的大字是……衡阳宗?
殷念离记得清楚,他进入的应该是是衡阳宗的旧址……但现在面前这明显还是十分昌盛的宗门景象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有一人突然从他身后窜出来,直接环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阿佑,你在这干嘛呢?不是说好了今天给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授完课我们就下山去玩吗?”就见突然出现抱住他胳膊的少年正一脸不满的冲他抱怨道。
殷念离低下头,但还是没有把胳膊从对方怀里抽出来,他沉默片刻,斟酌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语带安抚的道。“我这不正要去吗?很快就可以结束的,不要急。”
听到殷念离这么说,那少年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放开了殷念离的胳膊。“那你快去吧,你去授课那帮老顽固肯定都要去,他们一直不太瞧得上我,我就不过去触霉头了,你早点结束,我还在老地方等你啊。”
少年说完就转身跑走了,殷念离站在原地楞楞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现在思绪乱的很,无数碎片类的记忆不断浮现。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衡阳宗第十九代宗主,许天佑。而刚刚那个少年是被他父亲收养来的半妖,也是陪‘他’一起长大的竹马,阿柳。
殷念离抬起手,他现在的手不再是因为练剑而满是老茧了,反而根根白玉一般,因为这个许天佑作为一宗之主却不是武力最强著称的剑修,而是一名符修。
现在还不确定具体是什么情况,若是说是幻境,那这代入感未免太强了,若不是‘许天佑’的记忆过于碎片化,他现在可能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许天佑’。
按照‘许天佑’的记忆,殷念离赶去了给弟子们授课的授业堂,衡阳宗的弟子不少,原本殷念离还有点担心自己现在就算有部分记忆,但也会在一些小的细节处被相熟的人看出破绽。
但令他意外的是,虽然以许天佑的年龄来说作为一宗之主有点过于年轻,但是宗门内的弟子对他却都十分尊敬,甚至隐隐有些敬畏的感觉。
需要宗主授课的时间并不长,殷念离简单的讲解了一些有关修真的问题,便在旁听长老的示意下结束了授课。殷念离原本还有些疑惑,身为一宗之主,亲自授课倒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宗内长老在呢?
但这个疑惑的回答在授课结束后他就知道了答案,他原本打算散课后到这宗门四处简单查看一下,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处在幻境不自知,还是有什么别的状况。
可是那帮长老却是直接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长着山羊胡的长老有些神神秘秘的拉着他到了角落。
“小许啊,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这孩子重感情,但是你爹舍命为你准备的后路,你就算再舍不得,也得下这个狠心,不然我们这么个宗门,说灭就就灭也不是没可能啊。”
一边说着,山羊胡老头还重重的叹息一声,做足了为小辈操碎了心的长辈模样。随着他话音落下,其他几个一起过来的老头也跟着开始劝。
殷念离只觉得晕头转向,他现在只拥有这个叫‘许天佑’的人的碎片记忆,甚至他都没有来得及将那些记忆捋清楚,就被赶鸭子上架授课来了。听着面前几个老头车轱辘话一般什么“牺牲”什么“决断”,还有什么“人灵有别”,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宗门安定一些牺牲是必要的。
他虽然搞不清楚具体什么状况,但他也清楚在此刻的状况下,多说多错,还是只能先糊弄过去再说。于是他只能故作为难的表示还要考虑一下,那几个老头估计是被这么糊弄的多了,面上都是不信他会好好考虑的样子,但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