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若哪有这样的能人,何况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莲妃低头看自己刚刚染了蔻丹的指甲,在烛光下映出瑰丽的光泽,“退一步说,即便她真侥幸弄醒了皇上又能怎样,太子还是巫蛊案的主谋,什么都不会改变。”
三皇子眼神惊疑不定:“可是母妃,我们那日在父皇跟前……”
“我们那日只不过是过于担心你父皇的病情,喂药急了些,呛了他一下,也不碍什么。”莲妃立时打断他。
三皇子看了一眼庞尚书,这才发觉自己有些乱了手脚,“儿臣的意思是,若是父皇被太子那边的人救过来,会不会对巫蛊之案起疑,到时侯,对我们可是大为不利。”
这话倒是提醒了另外二人,此事又是皇后主张,皇上若真醒过来,第一个获利的就会是太子。
莲妃思忖片刻吩咐庞尚书道:“你以辅政大臣之名命三部速审巫蛊案,一定要设法在皇上清醒之前处置了他。”
庞尚书稍一停顿,即道:“微臣即刻去办。”
他离开后,莲妃对着三皇子冷下脸:“那日你父皇已经昏迷,定然没有听到什么,你也休要再提起。”
“是,儿臣知错了。”三皇子垂首。
“另外,你父皇那边你要多加上心,勤去侍疾以表孝心,”莲妃缓和了语气,“放心,他若是真能醒转,我安排在近前的人会立即回禀。”
三皇子闻言,抬头看了母妃一眼,倏然感觉到她对那日的情形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她只是在赌他醒不过来。
那些话万一被父皇听到只言片语,他们母子就完了。
换药后,景元帝的脉象清晰了许多,气息也较从前稳了,众人皆燃起希望,唯石院判不敢有喜色。
他看着姜致每日里以针灸对皇上各个穴位进行刺激,其中还有一种形状古怪的针,能从皮肤往身体里注入液体。
姜致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针剂看,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师父自己研制的一种药水,能对抗毒素,修复神经。”
这话虽是真假掺半,但已经是姜致能想到最合理的说法。
石院判却毫不怀疑,惊喜交加:“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皇上还有生机?”
姜致摇摇头:“不成了,毒素已经毁坏了脏腑,而这药剂只能使病人的大脑恢复清明,至多也就是死得明白些罢了。”
石院判笑意凝在脸上:这岂不是比直接死去更惨?
其实姜致也是这样想的,怎奈皇帝的身份让他临终前这份清醒变得异常重要,“却不知到底是谁给皇上投的毒,真是其心可诛。”
石院判环顾左右,几度欲言又止。
姜致被安置在了揽芳殿偏殿,这里原本是秀女住的地方。
这日她刚回到住处,便被皇后派来的人请了过去。
“三部已经开始审理巫蛊案了,有三皇子的人参与其中,看来他们是想速战速决,趁皇上还未醒,把太子的罪落到实处。”皇后一向淡然的脸上终于显出忧色。
姜致也有些担心:“难道他们还真敢不经皇上允准对太子下手吗?”
皇后沉声道:“他们自然不敢正大光明地为之,但只要给太子定了罪,做出一个畏罪自尽的假象却易如反掌。”
好恶毒的手段,好残酷的储位之争,姜致如是想着,不免心有戚戚。
“但任他们再心急,此事有三部掌控,审案的各种流程必不可少,现在哀家怕的是他们随时会对太子动手,”皇后目露悲戚,“经你调治,皇上确实有好转之兆,但不知他什么时侯能醒?”
这是姜致自打进宫以来,第一次在皇后脸上见到了焦灼和悲切的神情,任她平日里再端庄淡泊母仪天下,此刻也如所有普通的母亲一般忧心着儿子的安危,而自己仿佛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民女一定尽全力快些把皇上唤醒。”姜致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她开始给景元帝加大药量,直到系统都提出异议:“你这样骤然加量,很容易伤到病人。”
姜致若是能看到它,此时真想给它翻个白眼,“你这话说的好像他还能康复一般,现在事态紧急,他如果不能快点醒过来,以后醒不醒都没有多大用了。”
给景元帝做完治疗,姜致出寝殿时,迎面遇上了长公主,立即福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