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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说,在灿烂的星光下,
你来长夜,找寻你采撷的花朵,
说他曾在水上看见洁白的奥菲莉娅,
枕着长长的纱巾在水上漂浮,像一朵盛大的百合。”
如果诗人爱你,他会为你写下九万首甜蜜的情语。
他会把你称为缪斯,他会跪下来吻你的脚尖,就在龙卷风的边缘。
他会为你讲天堂种种,耶和华的箴言。
那里,无数的男人女人轻柔的相爱。
他们,有黄水晶般百合的美梦。
李相延看着她因失血而白惨的一张脸。
一双眼轻轻合着,似乎随时都会自然的醒来。
伤处全都被仔细的清理过,洁白安静的犹如一颗豆绿的珠玉,滚滚的落在手心里,愈将其温暖。
看着她的时候,觉得无端的生分。她与他的印象形成阴影,隔着乌纱,看不切了。
门突兀的被打开了,那人语气十万火急
“司令……”
他将手指抵在嘴唇,摆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披着外衣站起来,将门合上了。
“司令,二小姐已经到闵口了,现在就在……”
“就在医院门外站着。“
他听罢表现出一具沉默的神情,微微点头道:“知道了。”
隔着铁栅栏,五六步开外,他又见到了她。
扁平的帽子垂下一层朦胧的黑纱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鲜妍的嘴唇的颜色透出来,像是半熟的桑葚溢出的汁水。
一滴一滴,在心里头变成没有底的漩涡,持续的割据着。
他们身上的血液有那么多重合之处,就像一片海分流后的俩条江水,汩汩滔滔,其是同根而生。
坐在租界的咖啡馆里,盈长沉抑的爵士乐飘在头顶。
“父亲好吗?”
“你几时还操心起父亲的身体了。”她端着杯子抿了一口,笑道。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二姐还是待在父亲的跟前最稳当。”他看了她一眼,摸出一支烟放在唇边。
“这些话哪消你告诉我,我是怎样的人你清楚。
我是来告诉你,下个月我结婚,有空的话,来一趟吧。”
他听罢愣了一会儿,旋即垂了眼,自顾的抽着烟道:“好。”
她也从敞着的烟盒摸出一支来咬在唇边,他默默的靠上去,为她点着了。
他从前没加见过她吸烟
今天却见她细长的眼尾扬起来,隔着乳白的烟雾充斥着欲说还休的前生今生。
她隔着层层幻觉观察他、等着他、诱导他。
似乎需要一个吻,才能勘破这诡异的血缘阻隔。
似乎需要一切贴近,才能淹没这虚假的镜花水月。
她却站起来了,他只得来了脸畔的一个轻吻。
“再见,阿延。”
等到她要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在这个世界传播开时,
等到黑黝的字体印在报纸的首页
她笑了笑,重新将那层黑纱盖住了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