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亓官柏被酒呛到,掩袖咳了两声。
眼见他喝了下去,姬夏放下了手,踱步到塌边,语气幽幽地说道:“先生,曾言。为大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
“可瞧满朝上下,盘根错节,连同皇室宗族全部腐朽了,而朕……只是区区一个皇帝。”
姬夏冷笑出声。
“错了,一切都错了。”
“但没关系,”
“摒弃错的,才会迎来新生。”
像是与这句话相呼应似的,门外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
帝师望向外面,刚想出去查看,谁料突然脚下一软,身体也撑不住跟着倒了下来。
姬夏像是早就知道般,在恰当的时刻用自己接住了他,二人双双倒在榻上。
亓官柏眼前一阵模糊,手脚也使不上力气:“你……酒里……”
“迷药而已”夏翻身坐到帝师的身上,低头看着他,声音轻柔,“先生别怕。”
嘴上说着好听的话,手却伸向了帝师的衣带。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心跳如鼓。
二人皆是。
帝师浑身都僵住了。
只听耳边传来姬夏的声音:“真好,先生也在为我心动。”
殿外的吵闹越来越大,甚至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求饶叫喊。
宫中异动,帝师也顾不得那么多,强撑想要起身出门查看,一抬起便被姬夏强硬地按了回去。
随后被莓果染红的双唇贴了上来,带着微醺迷醉的气息,如那种能激起喘息的烈酒一般,在他口中肆虐。
亓官柏的心脏好似被炸开了一般,他瞪大眼睛呆愣在那里,不敢相信他的学生正在对他做些什么。
然而姬夏想做的显然远不止于此,他如获珍宝般轻啄了一口他的眉心。
触碰之处似是升起熊熊大火,一直烧到帝师的喉咙,那里,是姬夏正反复摩挲着喉结。
殷红的双唇之中吐张狂的笑意。
“先生,你看看我。”
帝师却不敢看他,闭着眼,神情似是痛苦似是忍耐。
身上的这个兴风作浪的人,是自己的学生,是帝王,是男人。
他怎么能沉沦呢?
他不该沉沦的。
“先生,求求你了。”
姬夏拉起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掌心,不断央求着。
帝师冷着脸,最终还是缓缓将眼睛睁开。
姬夏沉醉的样子在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一柄利剑从旁骤然射来,在帝师惊恐的双眼中,横穿过太子姬夏的头颅。
鲜血迸溅到他的脸上。
就像一袭大红的轻纱落在姬夏的头顶。
门那处传来喜悦的惊呼:“昏君已除!我们胜利了!!!”
随后一传十十传百,将士们振臂高呼:“新皇万岁!新皇万岁!!!”
只有还在榻上的亓官柏,艰难地转动头颅,去看倒在他身的人。
那漂亮的眼中光芒逐渐暗淡,双唇一张一翕地。
“别忘了我。”
这是他最顽劣的学生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刻,那座屹立在圣贤帝师心中的大山轰然倒塌。
世间万物在他眼里突然变成了笑话。
原来,
他才是最顽劣的那一个。
迷药在他的体内发作,亓官柏拼命抵抗昏沉,挣扎着想要去触碰姬夏的脸。
手指在半路落下,
沾染的却只有冰冷的血迹。
曺玫元年,只登基一天的帝王夏驾崩,庆国公嫡子韩阳舒以天下百姓之利为名诛杀昏庸无能的姬氏,曾忍辱负曾为太子夏面首两年,筹谋布局,铲除奸臣,协帝师亓官柏诛杀妖帝,解救黎民于水火,终于结束了姬氏王朝四百年的统治。
天下百废待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海晏河清。
十六年后,江南某城。
“东家慢走!”
伙计冲着门口一鞠躬,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人神清气爽地走出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