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柏以自己还要收拾行囊为由婉拒。
午饭过后,夏福也开始将行李往外搬。
夏家来到都城不过几月的时间,所以他的东西很少,除了几件衣服,盘缠,被褥,夏福把父母给他求的法物们也都带了上,他将带着这份沉甸甸的爱,踏上新的旅程。
下午,一家人都在帮夏福查漏补缺,一边找一边收拾,竟然还翻出来一些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惹得夏父夏母不断回忆两兄弟幼年的趣事,将几人逗得哈哈大笑。
夏福看的出来父母是因为不想他太悲伤,所以一直笑容满面。
可短暂的一夜过去,终是到了离别的时候,站在城西门口的那一刻,二老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
今日的城西门外好生热闹,除了朝廷的出使团,还有一行人也要离开,一看竟是邬家的马车。
听说邬丞相致仕,皇后的弟弟邬惚也从国子监直接退学,听说是要到南方经商。
众人纷纷猜测,邬家是不是要倒台了。
但夏福却不这么认为,邬皇后还高居其位,韩阳舒这是想通了,决定立皇后所出为太子,为防将来外戚扰乱朝纲,所以邬家其他人不能再留在朝廷。
可是朝中同时没了邬丞相与亓官西正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怕是会叫有心人有机可乘。
韩阳舒,你是故意如此的吗?
活了两世四十年,夏福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爱恨别离,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泪水却根本不受控制。
父母幸仔看他是骨肉分离。他以历尽千帆的心境出生在这个家,一晃十七年,他见父母幸仔何尝又不是自己的骨血?
如今分别便如削骨剔肉,心中酸痛无比。
他狠狠拥住了父母与弟弟,又猛然分开,目光在他们的脸上停留须臾,将每个人的神情与模样都深深刻在心里。
最后呼噜了一下幸仔的头发,一句“保重”,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送行的长号角声响起,柿帝亲赐的虎卫开路,“柿”字旗迎风舞动,圣人柳琼岚先生亲自为天下师与朝晖使驾车。
城墙之上,柿帝目光紧随着那辆马车,一直到无法观望的天边。
殿下,
这一次,
望你做展翅的鹰,受得住折翼的痛,也享得自在翱翔。
城门处,夏得幸送走了哥哥。转身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邬惚哥哥!”
本以为自己无法再见邬恍哥哥最后一面,没想到还能再此处遇见,夏得幸松开父母的手,一路小跑过去。
邬惚一看是他,挥手将阻拦的下人谴退,与飞来的小萝卜头撞了个满怀。
“哎哟哟。”邬惚笑着拍拍他的背,“慢点,慢点。”
“邬惚哥哥。”夏得幸的小脸埋在他的腰间,声音闷闷的,“你真的还会回来么?”
“回来,当然回来了。”邬惚语气是一如既往的爽朗,眼底却又闪过一丝晦暗。
夏得幸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他拽了拽他的衣摆,邬惚会意地俯下身来。
“我本以为兄长会回来,但昨日才知此去未有归期,”夏得幸哽咽,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邬惚哥哥你呢?会不会是在骗我?”
邬惚听完微微一笑:“怎么会?你就在都城好好念书,等你做了大官,我赚了大钱,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那等你安顿好了,一定要寄信给幸仔。”夏得幸抽抽搭搭地:“拉钩。”
“拉钩!”
邬惚露出小虎牙,小指勾上了更小的指。
当时年幼的夏得幸或许没有想到,这个约定,他一等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