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觉出他有些古怪,但也没多问,应道:“行,那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亓官柏勾了勾他的手指头,道:“好。”
突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既然回了金陵,为何不回家看望一下族中长辈啊?”
白雾微微散开,几人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打头地拄着拐杖,一看年事已高颇有威望,左手边还有一个搀扶他的年轻人,看见亓官柏颇为喜悦地唤道:“堂兄!”
随着他们走出雾中,更多人的身影显现出来,夏福心想,这怕不是全族的人都来了吧?
侧眸观亓官柏的神情,却好似没有见到与家人久别重逢后的激动,反而双眼微眯,夏福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情。
亓官柏没有理睬他们,与夏福径直走过。
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亓官家的人瞬间围了上来,里面甚至还有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大人们来势汹汹紧盯着亓官柏,小孩子双眼澄澈无辜,却颇为好奇地盯着夏福看。
“怎么?你如今是当朝首辅,高官厚禄,竟是连父亲都不认了吗?”
父亲?
夏福回头看向那名拄着拐杖的老人,原来是先生的父亲?
可先生为何……?
亓官柏目空一切,仿若亓官族人的都是些蝼蚁,他动动手指,刚想让大雾聚拢凝结。
突然,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冲出来,一下子跪倒在他们面前,凄厉地声音哀求道:“柏弟,啊,不,首辅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可是你你的亲侄子啊!”
“亲侄子?”亓官柏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柏若没记错,我五旬的母亲曾因通奸被族中按家规处以极刑,怎么,亓官氏族大家,难道不因此怀疑一下柏的血缘么?”
亓官正年事已高,他缓缓坐在太师椅中,道:“你母亲的过错是她的,与你无关。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老夫还分的清。”
“呵呵。”
从他的角度看,亓官柏的后背微弓,似乎不像往日般松正挺拔,宽阔的肩膀随着笑声不断颤抖着。
夏福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先生,就在他愣神之际,一阵狂风伴着大雾吹来。
白雾倒灌进祠堂,霎那间牌位倾倒,贡品焚香滚落,在场的众人都被吹得睁不开眼,纷纷以袖掩面。
夏福只觉得身体一轻,下一刻便出现在众人身后。
亓官柏的脸阴沉的可怕,头也不回地带着他想门口走去。
亓官氏的族人东倒西歪,亓官正伸出手扒住祠堂的门框,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正心经》,你想不想要?!”
苍老嘶哑的嗓音回荡在空中,传入夏福与亓官柏的耳中。
雾风猝然停止,族人松了口气。
亓官正被两个后辈搀扶起身,踉跄着走出祠堂,对着那道僵直的背影说道:“你若同意将亓官明带回家来,老夫便给你《正心经》。”
夏福微微晃动亓官柏的手,道:“是《正心经》。”
离开都城之前,他们曾经商讨过治愈心魔的几个可能的方法,其中一个便是“正心经”,相传它为一高僧所创,能够去除杂念,忘却痛苦,甚至可以一念登极乐,不过此经早已失传,司天监遍布天下大柿内外,多年寻找无果,亓官家竟然声称自己有此术?
亓官正像是早就知道他二人不是相信他的话,毕竟口说无凭,他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正心经》,而且一眼便能看出,此书已经有些年头,露出的书页已经发黄,甚至亓官正翻动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地。
不像有假。
亓官柏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本书上。
亓官正道:“你看好了。”他将手中的拐杖递给旁人,缓慢地走到火盆前,故意侧过身让他们看清楚,而后将刚刚还小心对待的《正心经》丢了进去。
夏福想冲过去制止,可他们相差数丈,两条腿如何也比不过下落的速度。
亓官柏挥袖,劲风带着雾气冲向火盆,烟灰满天,残页也化作纸屑散落一地。
亓官正对身旁的小辈们命令道:“捡起来,都烧掉。”
年轻人们照做,最终千古之术《正心经》消失人间。
“你——”夏福咬牙切齿。
难怪先生没有好脸色,故意摧毁儿子的救命稻草,这还是父亲吗?!
亓官正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中,道:“朝晖使莫急。现在《正心经》的孤本已毁,但仍有知晓其内容的方法。”
夏福:“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