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水放心地瘫倒在沙发上,双手划了划:“还是开空调暖和,好羡慕北方的暖气。”
乌幻白趴在他的胸口:“我更暖和。”
程叙水狡黠一笑,将两只手放在了乌幻白的身体上,扯了几条触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摊开乌幻白的身体,就像展开了一张小小的被子。
“这样确实暖和。”
乌幻白的脸都被撑开了,像一张等比放大的黑色煎饼:“老公,你怎么变坏了。”
“我没有,你胡说。”程叙水手指捏着乌幻白脸颊的部分,往外抻了抻:“哇,变大了,果然吃那么多还是有用的。”
程叙水慢慢拉着,好像在过拉拉面的瘾,正拉着,一个东西掉了出来,程叙水侧头一看,是一个头箍。
上面一对白色的大耳朵格外引人注意。
程叙水眯起眼睛:“小黑,解释一下。”
乌幻白有点紧张地缩了缩身体,说道:“老公,我觉得这个超级可爱,所以就带回来了。”
“是吗?”程叙水将头箍捡了起来,然后团了团乌幻白的身体,把头箍放在了他的头上,欣赏道:“不错,非常合适。”
乌幻白抖着脑袋:“……我戴也行,反正……”
“你说什么?”
“他说他想把你打扮成狐狸精,主人很适合。”
伏安影靠过来,手指放在程叙水的脸颊边,有些温热的指腹摸着程叙水的下颌角。
乌幻白大声呵斥:“你少放狗屁,冷血动物滚下去沉淀。”
伏安影冷笑了一声,更加贴近程叙水,轻声对他说:“主人,你看,我已经不凉了。”
程叙水上次在伏安影身上感知到这么高的温度,还是因为他磕了药。
现在情景再现,伏安影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乌幻白这八爪鱼好像也在暗戳戳谋划什么。
他咽了咽口水,顾左右而言他:“好久没见小景了,我去把人接回来看看。”
他起身太快,伏安影根本没机会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叙水夺门而去。
乌幻白把头箍甩在了沙发上:“你又瞎凑什么热闹?”
粗长的蛇尾凭空出现,尖锐黝黑的鳞片收缩着,恐怖的尾部肌肉将程叙水躺过的抱枕卷在一起,伏安影低着头,眼神森寒:“是你非要插足我和主人。”
“谁才是后来者?”
伏安影嘲讽地笑了一下:“或许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主人是怎么喊我老公的?”
乌幻白瞬间暴起,身体霎时间膨胀数倍,触手从柔软的肢体变成了带着弯曲倒刺的巨大武器,粗壮的触手高高抬起,带着风甩向伏安影。
伏安影抬尾挡住乌幻白的攻击,他嘲讽道:“这招用了几十年,还是这个德行。”
乌幻白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滚回去!”
伏安影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粗长的蛇尾在这个更大的房子里行动自如,哪怕有很多家具,他也能准确避开。
乌幻白的攻击一道接着一道,但次次都落空,反倒是推翻了不少东西,客厅的垃圾桶也翻倒了,里面的垃圾全都倒了出来。
他分出一根触手将垃圾桶扶正,然后只是一个分神,伏安影便出了手,尖锐的长甲深深地嵌进乌幻白的身体,蛇尾收缩将乌幻白的身体紧紧缠住。
乌幻白的触手开始疯狂摔打,倒刺勾住伏安影的鳞片,企图将他的蛇尾撕开。
两人缠斗了一番,突然停了下来。
乌幻白警惕地看着窗外,说道:“老公走远了。”
伏安影缓缓松开他,蛇尾消失:“一直有人盯着他,你要是想继续闹下去,趁早滚下去比较好。”
乌幻白直接变幻身形跃出窗外,声音远远地飘过来:“老东西,你自个儿在家守着吧。”
伏安影关好空调,老老实实地把家里的东西都摆放整齐,这才锁门离开。
外面年味渐浓,是程叙水从来没感受过的气息。
他不怎么爱出门,往往是等家里物资耗尽才想起来出去,身边没有人提醒,自然想不到这上面。
他脸上带着浅笑,路边商铺的玻璃窗清晰地反射出他脸上的笑容。
程叙水靠近玻璃窗,看着上面自己的脸,虽然头发有些长了,挡住了眼睛,但是还是不妨碍这是张好人脸吧。
所以这会不会是他现在身边热热闹闹的原因?
程叙水揉了揉脸,让自己在寒风中清醒了一点,勉强把神志从浓重的愉悦中拔出来。
詹景熠在温河家待了许久,每天都盼着跟程叙水回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程叙水的到来。
“水叔叔,你来啦!!”小孩穿着熊猫睡衣从大门里跑出来,太过于兴奋,连棉拖鞋都穿反了。
温河在他身后靠着大门,面无表情:“好啊你,自己跑出去玩,小孩都不管不顾了是吧。”
“这不是来接他了吗。”
小孩:“快回家,水叔叔,外面太冷啦!”
“这就带你回去,衣服收拾好了吗?”程叙水把小孩抱了起来,走进了温河家里。
温河的家仿佛狂风过境,到处都是散落的玩具和衣服,零食也在沙发上和地毯上“摊尸”,简直就像是两个未成年小孩的“犯罪现场”。
“你带孩子是连自己一块当小孩带了吗?”程叙水有些嫌弃地将温河的衣服从零食堆里挑了出来。
小孩在他怀里翘着脚:“我和温姐姐在玩游戏呢。”
温河翻着白眼把衣服从他手中抢回来:“切,整得好像你很厉害似的。”
程叙水把小孩的衣服拣在一起,一股脑塞进了袋子里:“我们走了,新年快乐哈。”
温河诧异地看着程叙水的动作:“不是,你赶着带小孩回去干啥啊我靠,这么快干什么?”
程叙水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我来得时候外面好像有东西,你快联系你的队友,我就直接回去了。”
温河看着程叙水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还真是突如其来的活,这是哪跟哪啊?
她走到门外,看着外面的天,有些灰蒙蒙的,确实不太好看,但平邱市的冬天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不知道程叙水是从哪看出不对劲的。
不过既然他都说了,自然不是骗人的。
温河有些警惕地看着外面的环境,打了电话给付从:“老付,好像出事了,让小彦哥追踪一下我家这边的情况。”
“好。”
程叙水抱着孩子,在附近的公园坐下了,身边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冷风透过树叶的缝隙,刮向了两人的脸颊。
詹景熠有些疑惑:“水叔叔,在这里干嘛呀?”
程叙水垂眸看他,过了一会才说:“等人。”
风声渐大,天色仿佛是在一瞬间变黑了,恍若风沙迷眼,眨眼间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程叙水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道:“闭上眼睛,叔叔给你变个魔术。”
詹景熠听话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了。
程叙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先在这里坐会,我先处理一点事,听话。”
小孩乖巧地点点头,也没觉得害怕,反而好奇地看着周围,身边全是带着梦幻色彩的装饰,他只在很特别的小孩乐园见过。
程叙水看着从黑暗中走来的两个身影,有些疑惑,他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怪物的气息,反倒是有些熟悉。
等到他们走到眼前,程叙水才回过神来,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两张脸曾经深深地埋在记忆中,突然从记忆里扯到面前来,程叙水看后心头一震。
他不太相信眼前看见的人,手指蜷缩在一块,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比起眼前这两张脸,程叙水更愿意看见丑陋的怪物。
“小水,是妈妈啊,你不认识我们了吗?”对面的女人伸着手,想要拉住程叙水。
程叙水猛地后退,避开了女人伸过来的手。
女人装扮朴素,面容祥和,程叙水的五官像她,看起来精致漂亮,只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透着森然的寒意。
她微笑着看向程叙水,说道:“好多年不见了,小水,你过得怎么样?”
程叙水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瘦弱:“滚开。”
女人轻声笑笑,明明看起来极为年轻的面孔,气质却很沧桑:“小水,你从小就不太礼貌,不讨人喜欢。”
男人也开口道:“程叙水,没人教过你这些吗?”
程叙水抬眼,眼中满是愤恨,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离我远点——”
男人表情严肃,淡淡地看着他,好像激怒程叙水并不是一件值得介意的事情,自顾自地说着:“从小没教养,长大了也教不回来,就像长歪的树,已经定型了,根本没有继续教导的必要。”
程叙水的胸口深深地起伏了几次,这才终于缓过来了一点,他看着面前的两人,讥讽道:“从我记忆里抠出着两人的脸,看来你还真是不一般啊。”
尽管他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但是暴起的青筋把他内心的不平静完全展露了出来。
对面的二人好像拿捏住了程叙水一般:“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很重要吗,离了你,这个世界照样转,那些离奇的大梦为什么你要一直做下去?”
程叙水捏紧了拳头,抬手想要砸向看着自己的男人,却完全下不了手。
男人掐着程叙水的脖子,就像多年前他把程叙水压制在地板上一样,一字一句说道:“你这种东西,就该消失在世界上。”
程叙水被卡住了脖子,也说不出话来,怒视着眸光森冷的男人,抬腿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男人后退几步,被女人扶住。
“滚你大爷的,我看你就像个杂种。”
程叙水说出了多年前不敢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