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元睁开眼睛掩下眼底的情绪，“妈，我上次都跟你说了，我俩就要浩浩一个孩子就够了，等咱没了，浩浩不还有他媳妇孩子陪着吗？你说没个商量事的，那按你这意思，咱家浩浩以后娶不上媳妇，一直是光棍？”

张大妈一噎，“妈咋是那个意思，你这不是瞎胡说吗！咱浩浩长得好，以后咋会娶不上媳妇！”她拉下脸瞪潘娟，“潘娟，我跟你说话呢，你老喊着建元说什么，你诚心撺掇我们娘俩不和是不是？哪有你这么当人媳妇的，不说敬着婆婆，还老跟婆婆对着干，要是搁以前，你都得去院里跪着跟我道歉！我又没说别的，我现在还能看的了孩子，你们要是生了我看着孩子又不用你们操心，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俩好。”张大妈说着说着抹着眼泪小声哭了起来。

潘娟偏过头没吭声，笑话，又不是她的错，她还道歉？我呸！这老虔婆还敢扯以前，不知道张建元的毛病以前自己受了多少苦，喝了多少苦汤药，那两年自己呼口气都是药味儿，怎么没见他们心疼自己，现在在这儿说那清闲话。

张建元揉揉额头，“妈，咱现在不过的挺好的吗？谁有咱家的日子好，你还老说那些干什么。再说了，又不是潘娟不想生，是我不想生。”张建元给自己美化了一下。

“呵！”潘娟站起来出门去找浩浩。回头看了眼昏暗的两间房，越发烦躁，要是自己能跟人换了房子，早就搬去机械厂那边儿了。

潘娟从大院出来，看见路灯下，有一个看不清具体模样的女人正拉着浩浩他们几个孩子说话。她快步走着喊人：“浩浩，文成，天黑了，你们快回来在院里玩，不然大人担心。”

“妈！这个阿姨拉着我们不让走——”浩浩大声喊。

潘娟加快脚步跑过去，一把扯开女人拉着的手，把几个孩子护在自己身后，厉声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拉我们家孩子干啥！”

“娟姐，是我，文兰。”女人伸出粗糙的手拉住潘娟。

文兰？那不是雷大妈的儿媳妇吗？

潘娟仔细端详眼前女人的模样，好像是有点儿像文兰，但看着比以前瘦了不少，也老了很多，看来她再嫁以后过的不怎么好。知道是文兰，潘娟并没有放松下来，“是文兰啊？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你这是来这边儿走亲戚？”

文兰含糊着没有回答潘娟的问题，急切地说道：“娟姐，你快告诉秀秀，我真是她亲妈。”

潘娟扫了一眼身后，没等她说话，田秀秀就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不可能！你说你是我妈你就是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雅兰姐姐，向文成，张浩浩，你们说这要是我亲妈她能不来看我？说不定我亲妈早就没了，她不知道从哪得来了个消息，想来咱们这儿骗小孩的！”

齐雅兰紧紧地抓着田秀秀的手，安慰她，“秀秀，你别怕，这肯定不是你妈，我妈说她两天没见我都想我！咱们去喊你奶来骂她！”

“好！”

向文成自诩是年龄最大的，他交代张浩浩保护好两个女孩子，然后对着两个女生说道：“秀秀，我去帮你叫你奶奶。”

潘娟自然是没拦住身后的向文成，对着脸色僵硬的文兰干笑两声，“文兰，那咱们还是等着雷大妈来吧。”她不想掺和雷家的事，尤其是文兰这人看着文文静静的，其实心眼儿多的比藕片的孔都多。

向文成跑的快，不仅是雷大妈，大院儿的好几个人都跟在她后面过来了。

田秀秀看见雷大妈就像是有了依靠，雄赳赳地站在雷大妈身边。

雷大妈站定，先是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随后开骂道：“文兰，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扇肿了看不清路才找到这儿的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你当年走的时候说的话？你记性不好，难道你娘家的人记性也不好，她们敢把你放出来找我们？”

文兰神色凄苦，一张嘴眼泪就涌了出来，“妈，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秀秀长多大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这当亲妈的还不能来看她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真真的亲母女啊……”

“我呸！”雷大妈继续骂：“这时候想起来说这话了？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当年兴国一死你就听你娘的话在那天天哭鸡鸟嚎，你想改嫁我有不同意吗？连秀秀断奶的工夫你都等不了，瞒着我你们娘俩就收了人家的彩礼。你不是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跟我们联系了吗？本来我都当你死了，现在还敢舞到我跟前来？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快滚快滚！再不走我就报警说你偷小孩！”

“奶，她肯定是想偷我！我跟警察叔叔说！”田秀秀大声说，她才没有这样的妈！这人绝对有问题，跟老师说的人贩子一模一样！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文兰，文兰咬牙继续哭，得赶紧想办法赶快脱身回家，秀秀这臭妮子的事下回再说吧。想到回家，文兰不自主地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