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佛祖点化世人讲究机缘，禅机未到，虽点亦不中。”

和尚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虚空，并未看她。

·

阿青心中陡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开口道：“大师……”

“贫僧法号慧济。”

“咳，慧济大师，你听到……那个剑灵说的，关于你的话了吗？”

慧济眸中沉静无波：“字字句句，无所遗漏。”

“那你知道如果她今天没有出手，你的结局会是什么吗？”

“舍命持戒而亡。”

他的脸上极为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死讯。

“即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有何可悔？”

阿青急吼吼道：“你还没有点化她呀，你没等到所谓的禅机，没能点化她，不遗憾吗？”

“天意如此，无甚可悔。”

天意如此，扶尧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可他自己对灵弼剑做不到，慧济却做到了。

“可是你死了，屠满江还是杀了他们，这样也不后悔吗？”

“我前后世世无数，或作恶贼，求财利而为不善之事，或作禽兽，为温饱而造杀生之业，今世如此，已属善果。”

…………

阿青不知道慧济其他世做没做过恶贼，但她知道他原来是个神仙。

·

阿青看着那张和扶尧一模一样的脸，玩心大起，朝他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他身前的空地上，同他对视，笑吟吟道。

“如果今天是我用他们的命来威胁你，同我行云雨之事，你也愿意吗？”

…………

幻境外，虚源宝殿，众神脸上堪称精彩。

虚诚子率先笑道：“石阿青悟性很高啊，这便同扶尧辩经论道起来了！”

慈灯真人气红了脸，朝水镜里剜了一眼：“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不知自重，扶尧负手观镜，眉眼俱厉，冷若冰霜，令人胆寒。

若非幻境，岂容她放肆！

·

慧济丝毫没有动怒，温和道：“愿意，但石仙主不会那么做。”

阿青眉头一皱：“为什么？你打不过我，他们也打不过我，我完全可以威胁你！”

慧济眉目清润，微微一笑，道：“我命中当在今日寿尽，无有石仙主此劫，仙主既劝旁人放下执念、勿扰他人命数，又怎会自己堕入迷途？”

话中有话，这是劝她尽快放下自身执念，脱离幻境？

阿青不自觉朝后挪动了几下屁股，离他远了一些，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幻境所化的虚像，还是其他什么人。

“不用你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防备道。

“那便好了。”慧济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半晌，她嗫嚅着唇，问道：“大师，你是因何而生？”

因听泉记忆而生，还是……

“因缘而生，缘灭而亡。”他闭眼说道。

阿青还想说几句，他已经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天色已晚，石仙主早些下山罢。”

·

阿青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气冲冲道。

“你他妈就是须弥洞本洞吧！是吧是吧！”

“可我不明白，你不是试炼我的吗？但你刚刚一直提醒我，真的不算帮我作弊吗？”

“还是说你有什么后招等着我呢？”

“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会遇见，还是只有我出现这种情况啊？”

“石仙主。”他静静打断她，睁开眼睛。

“焉知你我现下身处是镜花水月，而你所念归处不是幻梦一场？”

阿青被他问住，便要向前，眨眼间他却不见了踪影。

“走罢，走罢。”

不知何人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

山路蜿蜒，松林毓秀。

阿青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她霎时起掌攻去。

身后之人气定神闲，并不躲避，阿青骤然胸口一痛，喉头涌上腥甜，震惊抬眼。

“师兄？”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慧济，依旧是方才殿上的白色僧衣，磨损的布鞋，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分冷厉。

“啊啊啊啊师兄你怎么会进来啊！假的吧！这一定是假的！是对我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