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芜的眼睫颤了颤,眉皱得更深。
阿诺斯迎上了那只脑虫首领,对方手上攥着个坑坑洼洼的金属球,十分气愤地砸过来:“假的!”
阿诺斯侧身躲过,注视着那颗球,紧接着冷冷抬眸看眼前的丑陋脑虫。那颗球砸在地上,就这样滚到了桑南希面前。
“……”桑南希挪了挪脚步,把它勾过来拿在手里,左右端详一番,确实没什么特殊之处,竟然真的只是个“球”。
这是阙芜那位“先生”给他的,说危机时刻使用便可毁灭一切。为什么会是一颗废球,难道先生骗了阙芜吗?
可既然是废球,为什么那个脑虫会害怕?桑南希在脑中想了想,觉得它应该是认识这东西,至少见过“真的”。
正因为见到了这个东西的恐怖,所以才会恐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它似乎一开始并不知道那颗球是假的,否则不会那么害怕,发现后又恼羞成怒。阙芜应该也不知道,因为他是真的准备好为此而死了。
阿诺斯背后张着透明的琉璃翅翼,立于巨大的脑虫前方,身上的白披肩和金穗链在风中猎猎作响。
脑虫通过占据虫族的大脑,从而控制他们的行动。眼前这只虫族原本应该是顶尖的A级,而且年纪不小,这具躯壳,得有一百多年了,许多地方已经明显老化。
能控制A级虫族的脑虫也是A级。按照精神力等级高的普遍智商也高些的情况来说,桑南希困惑地想,这只脑虫简直是个单细胞生物。
思维简单,行动只靠直觉。甚至没有它手底下的斗篷脑虫聪明。
为什么,难道只要等级高,傻子也能当首领?
诸多疑惑旋绕在桑南希脑中,等他回过神时,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
它和阿诺斯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阿诺斯的长剑刺入它的眉心,又从后脑刺出。
阿诺斯神色无喜无悲,垂眸轻声道:“安息。”
话音一落,他便抽出长剑,转身离去。巨大脑虫的身躯抽搐了一下,轰然倒下。
“谢……”
身后声音嘶哑到听不出是在说什么。但阿诺斯的脚步猝然顿住,回首看去,那漆黑的瞳孔中颤抖着落下一滴泪水,干枯的就像死树皮的唇轻微张合道。
“……谢你。白鸦……回家。”
他闭上眼,生机消散。
阿诺斯手蜷缩着攥紧,回到他的身边,久久注视着那张丑陋却变得平和的脸:过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有原本的意识在。
可如果意识一直没全部消散,那被控制的这段时间,于他而言,又是怎样一场苦刑。
桑南希挪到阿诺斯身旁,轻轻碰了下阿诺斯的手。不必多言,阿诺斯懂他的意思,缓了口气,对桑南希笑了笑。
“我只是没想到。”阿诺斯轻声说道,抬手替他擦去脸上的那滴泪水,抚到太阳穴时,却微微顿住。
拨开脑侧荒草一样的发丝,一道狰狞的旧疤裸-露出来。就像是曾经就有谁,用力把刀刃刺入过这里。
桑南希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个脑虫首领不聪明了。
在这个虫族刚被寄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下来了,于是,为了拉着脑虫一起死,竟然生生刺穿过自己的大脑。
受了重创的脑虫虽然没死,却成了只有基础意识的半残。
原来如此。
桑南希忽然看见他干瘪的颈上挂着一个牌子,阿诺斯把它拿出来时,银牌已经生锈,字迹因岁月模糊不清。
阿诺斯道:“修?这个名字……”
他在哪个文献中看过,有些印象。这个名字,似乎是一百年前转移星球时,作为断后的某只小队的副队。
没想到他在这里。那些其他的斗篷脑虫,大抵是他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