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开口劝桑南希之前,桑南希突然道:“带大殿下离开。”
安斯柯尔的手紧了紧:“不要。”
阙芜也道:“你不走?你找死。”
“……”
桑南希转过身,把安斯柯尔推过去。声音极其冷静:“带他离开就可以了,我去找阿诺斯。”
他总要做点什么。
已经死过一次,就真的没那么害怕。桑南希心中只有平静。或许这就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给他带来的勇气。
微不足道,但也足够了。
阙芜撑住安斯柯尔,看他摸索着往外走,急着喊了句:“喂!”
桑南希没理他,听着打斗的声音往前走,越过一地碎石。
520曾经问过,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却没有恐惧。他当时笑着说,来到这边他反而过得更好了,庆幸还来不及,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是的,他反而过得更好了。
好到他有时候都忽略了,这个世界正在腐烂。
……如果阿诺斯会死。桑南希在黑暗中前行,不由自主地想。
似乎,这个世界和原本的那个世界,就也没什么不同。
活着或者死去,就也没什么不同。
桑南希扒着断裂的墙壁,竟然真的挪到了大殿外。阿诺斯呼吸一滞,展开双翼,抓住了他:“回去!”
他的肺部似乎受伤了,声音不住地颤抖,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桑南希反手抓住他:“不回去。”
阿诺斯气急,眼尾都发红:“乱来!你这样……”
啪啪。
刀风停了。亚莫里忒竟然鼓起掌来,笑呵呵道:“上演苦情戏吗?继续。精彩的话,我可以看完再动手。”
他手里的脑袋不见了,被他别在了腰间,怎么看怎么诡异。一身煞气,像极了地底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还有这个死神在,阿诺斯顾不上说更多,重新举起剑,固执地挡在桑南希身前。
亚莫里忒指出:“你为什么总不愿意理我?”
阿诺斯一言不发,手中长剑攥得更紧。站在废墟中,染血的白色披肩随风猎猎而动。
亚莫里忒对他的沉默视而不见。继续道:“我其实,很想和你聊聊,看看你和埃德北拉有什么不同。”
他指了指桑南希:“这个雄虫说,你是很不一样的,我姑且相信。但目前为止,我没在你身上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也没发现你有什么魅力。
真实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偏向你?他是,阙芜也是……你呢,为什么明明会说话,偏要和我装哑巴?”
阿诺斯还是不说话,他身-体绷紧,桑南希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亚莫里忒话锋一转:“你怕我?”
“……”
阿诺斯僵住一瞬。
“哈哈哈!”亚莫里忒笑出来,放肆至极。他身形一闪,落在阿诺斯眼前,抬手想扼住阿诺斯的脖子:“为什么怕我啊?”
桑南希把阿诺斯往后一拉,同时精神力往外刺出。亚莫里忒手在空中顿了顿,落了个空。
“咳……”
这一下只是让亚莫里忒顿住不到一秒,桑南希却好像千万根针扎入大脑,传来阵阵刺痛,哇得吐了一大口血。
阿诺斯冷着的神情一下子绷不住了,慌张地给他擦着脸上的血,低唤道:“希?”
“咳,没事儿。”桑南希把下一口血咽回去了,牵了牵嘴角,大言不惭道:“我还能再来。”
他可是系统钦定的“抗压能力强”。
亚莫里忒微笑收回手,插话道:“我也还能再来。”
“……”
“……”
桑南希很少觉得无语到想笑,今天却是见识到了。他无力地比了个大拇哥,半死不活道:“你厉害,行了吧。”
阿诺斯却是再也不敢让他再来一次了。这人七窍流血,刚刚还吐了一大口,精神力继续透支下去,不死也要疯。
他咬牙看着亚莫里忒:“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亚莫里忒温声道:“终于开口了?……没关系,我有话想和你说。”
阿诺斯绷着脸,白皙的脸上沾了灰土,还有细小的伤口。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从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亚莫里忒看着阿诺斯的脸,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阿诺斯蹙紧眉:“什么事?”
亚莫里忒道:“很多事。比如,‘密堕拉’。”
阿诺斯冷冷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桑南希却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忘记呢?这不是他忽悠阿达法吃下去的东西吗,那个用失败馒头做的“种子”!
亚莫里忒注意到他的诧异,挑眉道:“哦?你知道?”
桑南希硬巴巴地说:“听过而已,我不知道。”
他只是看了资料上的三言两语,随口说的罢了!谁知道这玩意和亚莫里忒有关?
知道他就不说了!
怪不得阿达法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鬼话,原来是真的有这个东西。或许阿达法曾经在“塞西汾”那里听过这玩意。
而那个“塞西汾”,说自己是亚莫里忒派来的,原来是因为它曾经的“儿子”阿达法,被自己骗过……桑南希两眼一黑,这真是口从天而降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