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倒是和帕悯问他的一模一样。
贺琏如实点了点头。
古德斯用自己手中的权杖敲了敲地面,收敛了可怖的笑容,道:“你猜猜,这些油画都是怎么来的?”
贺琏思考片刻,摇头道:“我哪里会知道?”
古德斯却笑道:“你已经知道了。”
随着权杖又一次重重敲向地面,尖叫声和笑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也不仅仅是声音了。
只见画框碎裂,油画中的少女们冲出纸张,不一会儿便将贺琏围成一个圈。
贺琏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关卡,不想把体力耗费在这里,想着能避则避。
他快步跑到洋房门口,却见刚才还开着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上了,任由他怎么又拉又拽也无济于事。
看着他用力砸门,古德斯又笑了,刚想开口,却听贺琏咆哮着:“笑你妈啊!花园老登!他妈的仗着自己岁数大就欺负青年人,怎么的我往这儿一站点你笑穴了?”
古德斯:“……?”
眼看着“少女”们朝他飘来,贺琏放弃了逃跑,随手捡起一个画框,折断,将一条边框作为了暂时的防身武器。
“少女”们也一拥而上,便打边骂——
“啊啊啊啊啊啊啊!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火的都是疯子!都是疯子!都要杀人啊啊啊啊啊啊——!!”
“都去死啊啊啊啊!都死干净了就好了、都死绝了就舒服了!!!”
“他们活不下去为什么要拉住我啊!凭什么我不能活?凭什么他不用死啊——!”
“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啊?你明明看见我了,你明明看见了!你看见了!!!”
“你看见了!你不是哑巴!你能证明我不是、你能证明的!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只有你女儿的命才是命吗!!”
贺琏一边抵御着,一边留意着她们的话。
其实无非就是控诉、发泄,但是她们在控诉什么、发泄什么,不就正是副本的核心吗。
他大概能推测出“少女”们的崩溃原因了。从这些言语中得知,她们基本上都是含恨而死,世道在杀人,却没有人管。
谁能管呢?
教皇啊。
他与她们搏斗时,古德斯就站在楼梯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将贺琏方才拿在手里的烛台踢倒。
火苗烧到了地毯上,再之后,顺着地毯烧到墙上、窗帘上、最后是“少女”们的衣服上。
“少女”们似乎与百面魂一样很怕火,在火烧到身上的瞬间惨叫出声,之后化为灰烬。
贺琏瘫倒在地上,身上伤痕交错。
一条油画边框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十数个人的攻击?更别提那些“少女”都不是人,贺琏手上又没有烛台,他怎么可能真能杀出重围?
古德斯轻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权杖抵在他心脏处,道:“人的力量,如何能与鬼神抗衡?”
“更何况,我是神的使者。”
贺琏再也忍不住,生死关头也不屑于伪装了,直接开口道:“你德不配位!那些女子的苦难你完全看不见!她们的泪水、她们的怒火你视而不见!神的使者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可能不置一词!”
他喘了几口粗气,嗓子有些沙哑,但即使言语如吞针,还是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男人。不止有战争、不止有伤病、不止有苦难。”
贺琏抬眸,一双猩红的眸子与古德斯对视着,即使实力悬殊,却也生出了不相让的勇气:“而你,打着神的幌子,敛财集权。如果你真是担得起教皇的位置,那些人就不会崩溃到有灭世之心。是你的私欲带来了战争,到头来还要将我这个算得上清醒的人赶尽杀绝。那些油画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暂时不知,但你心知肚明!”
眼看着古德斯一句话也不说,贺琏扶着墙,站起身,道:“是艺术,还是通缉,又或者是祭祀的人牲,又或许是替罪羊,只有你清楚。你大可以将我也杀了,但千百年后,总会有个人解开真相,到时候你也已经转世轮回,你捂得住他们的嘴吗?”
古德斯佯装思考,道:“这样啊……但是如果我放了你,你一定会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所做过的事。那样的话,我也一样会背负骂名啊。”
古德斯弯下腰,贴近他的耳朵,道:“人啊,还是要先保住生前的荣华富贵。至于死后是否安宁,管我什么事呢?反正我已经死了。”
他举起权杖,朝着贺琏心脏的位置便要砸下去:“放心,我会让你尸身完整的。”
贺琏闭上眼,还在惋惜自己第一条支线就死里面了,真是不适合玩要命游戏。
却不料,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自己面前的古德斯呻.吟了一声。
贺琏睁开眼,抬起头。
一把刀穿透了古德斯的心脏,古德斯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他倒下去的瞬间,刀被拔.出来。
古德斯倒下之后,贺琏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持刀之人的相貌——
正是帕悯。
帕悯背对着熊熊烈火,手持尖刀,提起裙摆,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缓缓念出那句话——
“Great Pope,please grant me a new life.”
帕悯看向贺琏,微微一笑。
“Come and experience what I have been through.”
(“来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吧。”)
“Mr. Lowe.”
(“洛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