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到,闫楚禛和将领们不和的传闻不胫而走。霄元玊作为皇室代表,曾几次从中调和均未能获得成功。渐渐的,有人传言,闫楚禛之所以会如此,和闫家在京都中的经历有关。日渐没落的闫家,让年纪小小的闫楚禛便饱受其他门第子弟的欺负。闫楚禛此次在和北朔的战争中崛起,便要扬眉吐气,前些日子他处罚的那些士兵中,就有不少是曾经欺辱过闫家的。至于闫迁,虽然口头上是不赞成侄子这样的做法,但是实际上是默认的。经如此一想,就可以理解为何闫楚禛的连日顶撞。
看似对战略布阵的意见不一致,实际为京中门阀之间的较量,这样的较量最终以闫家的失败而停止。几位连日来对闫楚禛颇有意见的将领联名上书,以闫楚禛居功妄大,闫迁私心包庇为理由,要求霄元玊以皇家身份对闫楚禛做出处置。霄元玊同意了将领们的做法,闫楚禛及其叔叔闫迁暂时被罢免职务,禁足。据知情者所言,霄元玊已经修书,连同将领们的联名上书一起派人送至京都,建议是否暂时将闫楚禛召回,以平息将领们的愤怒。这位急着重振家门的闫家少爷,到底是心太急,根基尚未站稳,就要报复,会落得如此下场,自然是不让人感到意外的。
闫家叔侄的职能被罢免后,大虞的北疆军队的指挥权落到以此次胜利一方的手中,代表人物韩将军坐阵主帅。大军按照指示,原地修养,士兵们每日的主要任务就只有练武。闫迁偶尔会到练武的地方和教头们训练士兵,和教头们比比武,而闫楚禛则几乎和这个军营彻底脱离关系一般,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不知在倒腾着什么,就连先前要好的几位都几乎不联系,大家在猜测,年轻的闫家少爷估计是恼了。
又是一个北风四起的夜里,众人都在梦乡之中,并无人留意到有一人正悄悄离开自己的床铺,偷偷地来到了闫楚禛营帐外围。因为被暂时罢免了官职,闫楚禛如今的身份和一般中等的兵士无疑,除了独立的营帐还保存着他的颜面,外头已经没有了守卫的兵士。掏出准备好的迷药,掀开窗户位置的一个小角落,黑衣人探入竹筒,对着露在外面一头轻轻一吹,竹筒中的烟味便沿着缝隙全数被吹入了营帐之中,飘向了营帐中床的位置。黑衣人已经事先对营帐中的物品的位置做了了解,因此即使没有烛火,他都可以抹黑准确地找到床的位置。此种迷药乃北朔特产,药性特强。这样一个小竹筒足以让一头熊睡上个一天一夜,更不用床上的人。不过,一天一夜就不需要了,只要一瞬间就足够了。黑影摸出铮亮的匕首,对着床上的被褥就是一刀。
“阁下对香的品位实在糟透了。”刀子在被褥上扑空,用刀之人因为用力过度扎在床上。床上根本就没有人,而原本睡在床上的闫楚禛此时就在身后。黑影立刻反应过来,一个弹跳翻身转手就手持匕首迎向身后的闫楚禛。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招的闫楚禛侧身躲开攻击,横腿一扫,接着对方即将摔到的身体背跃翻身从前方转到了敌人后面,反手抢过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成功将对方钳制。“威教头不仅评香能力差,身手似乎都不太好,不对,应该说是变差了。”
就在两人打斗之时,营帐的烛火已经被点燃,除了两人外,还有军营在内的几位高级将领。被阿立捆绑着手脚的威教头看见了和闫迁站在一起的韩将军方才明白,这是一个局。
一阵严刑逼供之下,威教头始终坚持说是因为私人恩怨想借机报仇闫楚禛,对其真正身份只字不提。其余的将领见短时间之内没有成效,便答应了闫楚禛的要求,离开去处理自身公务,留下闫楚禛提审。尽管笨了点,但不可否认,威教头是个有骨头之人。闫楚禛起身踱步于威教头面前,抬起他的脸,从下颌开始沿着脸往上摸索着。威教头不明闫楚禛要干什么,身体处于本能地躲闪。可也太迟了。闫楚禛在威教头的脑海停住,说道:“你是铁将军的罗刹吧。”
闫楚禛的话是附在威教头的耳边说的,声音并不大,可足以让其感受到如同雷般震撼。一层人皮面具被闫楚禛从威教头的脸上强行撕扯下来,露出下面布满刀痕的脸。这样的脸,根本就无法辨认出原来的人是谁。
“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威教头惊慌地辩解着。罗刹是铁将军一手创立的死侍队伍,在队伍中人均毁面容,无名字。他们都有统一的名字,便是罗刹。这是北朔的高度机密,不要说大虞中人,就是北朔中,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罗刹以人皮面具易容混入军营中,至于真正的威教头,估计早已命丧刀下了。
“再解释是无用的,你是罗刹,不管承不承人,我说你是,你就是。既然是罗刹,那就是铁将军派来的,铁将军还真是抬举,居然愿意用罗刹。不过此次看来,也是不过尔尔。”
“不准你侮辱铁将军。此次乃我个人行为,和将军无关。”
“拉下去,剩下的就有劳各位了。”此次计划的着重点是抓出内鬼,至于背后是不是那个铁将军指挥的,闫楚禛一点都不感兴趣。既然罗刹都派出,那么就证明一点,北朔已经开始急了,这正好合他的意思。
在另外一边的北朔的军营内,铁将军已经听闻了罗刹在大虞被抓的消息。他极为愤怒地质问属下:“到底是谁下的令?”埋藏罗刹在北疆大营的事情,他安排的没错,但是这次的行动却不是出自他。埋伏多年的棋子,居然被对方这样一个圈套套出来了,实在是鲁莽。
“是,是属下。属下听闻闫家叔侄失去军中要职,认为这个是好机会了。除去闫楚禛,还能利用他的死制造军中不和的言论,从内破解。只是没想到对方能侥幸识破。”
“简直就是胡闹。”铁将军拍桌而起,“这是什么识破,根本就是人家设置好一个陷阱给我们跳,偏偏我们就这么顺从地跳下去。”罗刹是他一首建立的,除了听令他,还有能力指挥罗刹的就是当今的大汗。他知道连日来的败战对皇都来说确实是不好的消息,但只要再给他多些时日,他相信一定可以重新收复失地。如今大汗听信谗言,私自派出罗刹行动,只能说大汗对他的信心和耐心已经变少。属下说的是对,内部已经乱了,但是不在敌方,而是在连连失利的北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