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婚礼习俗喜欢在迎亲当天抬着新娘饶城走一圈,哪怕男女两家只是距离只有一条街,都喜欢抬着大轿走一个大圈,好让大家一起欢喜。闫楚禛和凌挽馥两人身份特殊,大虞朝最年轻的尚书迎娶了京中第一青楼凤宜阁的老板,还是当今圣上赐婚,哪能不成就一番风头。不少好奇的百姓都围在了街道两旁,伸长着脖子瞧着迎亲队伍,哪怕只有一个衣角,都想瞧一瞧这神奇的传闻中的两位主角。百姓的热情使得原本就行走不快的迎亲队伍行走得更加缓慢。
闫楚禛身着新郎红袍,胸佩戴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笑着礼貌地朝着两边百姓打招呼,玉树兰姿,心情可以看出极为愉悦。他本就长得俊美,此时嘴角一笑,更是惹起无尽风流,让两旁的妇人姑娘一阵脸红。相比起闫楚禛,坐在轿子中的凌挽馥则没有那么的轻松。真材实料的头冠压着她脖子酸疼,嫁衣又是厚重,穿着坐在轿子中十分不舒服。轿子走走停停,凌挽馥无法得知外面情况,只能通过跟在轿子边陪嫁的四月偶尔在帘子边说上几句,她才得知因为她的出嫁是何等热闹。还好的是,凌挽馥素来不是个遇事情容易烦躁的性子,深呼吸,压压今早从早起边乱跳的胸口,安安静静地做着新嫁娘。直到轿子真的停了下来,她知道,闫府到了。
奏乐中,她竟然能清晰听见了闫楚禛的脚步声从轿子门外传来,由远而近。轿子的门被轻轻踢开,他的手从外面伸了进来,把她的手稳稳地握住,牵出了轿子。刚一落地,媒婆便往两人手中塞了一块红绸带,两人各执一端。
“小姐,我们走吧。”四月扶着凌挽馥,跟着闫楚禛慢慢地走向大门。行走间,头冠上的珠翠摇曳,她透过盖头缝隙看到了他的皂靴,他的喜服,总是和她的衣裙在无意间相互碰撞,分开,很快又会碰在了一起。跪拜了天地,敬了高堂,从此便是执子之手,携手余生。
叩拜礼毕,两人被送入了洞房。闫楚禛手执起杠秤,掀起了红盖头,露出了下面的美人脸。红若桃花,可能在轿子中有点被闷到的缘故,凌挽馥双眸略带迷蒙,直到两人喝下合卺酒,微辣的酒呛入咽喉,方觉过来,娇嗔了一句:“好辣。”
“你先在这候着,换下行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闫楚禛轻手为凌挽馥卸下头冠,他是男子,对这些女子的饰品不曾多了解,解得很慢但是很小心,生怕会弄疼凌挽馥。除了热水,闫楚禛还让人准备了清淡的简单吃食。天气这么热,她穿着这一身坐了大半天的轿子,想必是不好受的,过于浓厚味道的食品,必然是吃不下。他想陪着她在此,然今日来了不少人,他要出去应酬,也好让她能稍微休息一下。拔下最后一只珠钗,满头乌丝倾泻而下,闫楚禛满意地摸着满手的柔滑,落下一吻,说道:“我先出去,等我回来。”
尚未回过神的凌挽馥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等反应过来,闫楚禛已经带上门离开了。等他回来,凌挽馥呆呆地坐在喜床之上,回想着他的话。环绕四周,红烛高照,头上挂的,身下坐的床被,还有躺在床一侧的鸳鸯绣花枕,都是一色的红色。凌挽馥有点无法相信地摸摸脸,头顶发丝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热,她居然有了要等候归来的人,此时此刻,向来聪慧机灵的凌挽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真的嫁人了。
晚上的宴席设在闫府大院,闫楚禛不仅兑现了他所说的用八人大轿迎娶了凌挽馥,还发出请帖邀请了凤宜阁众人前来参加宴席。只是除了蒋洪和蒋宝茹兄妹三人,其余人都没有出席。闫楚禛的好意邀请,姑娘们是心中感激的,可是她们知道,她们的身份是不适宜出席这样的宴席。今日是凌挽馥的大日子,她们绝不会因为一顿饭而让她们成为凌挽馥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理由。东家有喜,凤宜阁今日自然是歇业,罗伍和芸娘带着阁中上下的姑娘们好好地吃了一顿。无法去宴席,不代表着她们不可以参加凌挽馥的婚宴,同在一片夜空下,她们也是可以一同分享这份喜悦的,她们的祝福正通过夜风,悄悄送到了她们最珍贵的凌小姐。
席间,宣王爷夫妻携带着圣上的贺礼赏赐前来道贺了,嗅觉敏锐的众人当然便知道这份贺礼的意义为何,更加对闫楚禛如今的地位有着另外一番的看法。不过,崇光帝用意如何,闫楚禛今日都无心去猜度,他正被宵元锦拉着灌酒。他们是自幼的好友,亲比兄弟,闫楚禛成亲,宵元锦别提有多高兴。他原本的意思是非得灌到闫楚禛倒下不可走路为止,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杯又一杯下来,新郎闫楚禛丝毫不动,宣王爷看到的是自家的傻儿子走路东倒西歪,还一个劲地举着酒杯拉着闫楚禛一桌又一桌地去喝酒,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让小厮跟着,别闹了笑话就好。闫楚禛拍拍宵元锦,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交给下人。宵元锦的心意,闫楚禛是明白的。他日必然找时间两人一起喝个不醉方休,今日的话,闫楚禛可不能奉陪了。
闫楚禛假装醉意上头,便轻易地摆脱了宴席上的那群人。此时凌挽馥已经换下那身衣裳躺下休息。闫楚禛好玩地望着睡在喜床上的凌挽馥,卸下妆容头饰自然地散开,轻柔地垂下,没有了浓妆的脸肌肤更加吹弹可破。闫楚禛戳了戳凌挽馥,许是真的累了,居然没有等他回来就睡着了。
凌挽馥不过是太累小歇一回,本来就没有怎么熟睡,经闫楚禛这一戳,她立刻就睁开了眼。一张俊颜跳入眼中,周围还不是日常所熟悉的环境,还没完全清醒的凌挽馥一下子就要张口准备大叫,猛地突然想起什么,立刻用手捂住嘴巴。“你怎么在这?”脑子的速度没有嘴巴的快,话一开口,凌挽馥咬断舌头的心都有,什么叫做怎么在这里,这是该在这个时候问出来的问题吗。
凌挽馥这一惊一乍的一连串动作娇俏无比,像个小孩子一般,让闫楚禛忍不住发笑,并没有过多去猜测凌挽馥话中的意思,径直地坐在床上,说道:“不过小伎俩而已,摆脱他们,轻而易举。吃了东西没?”
“吃了。”凌挽馥点了点头,闫楚禛不仅让人准备了她的吃食,还连四月她们的都准备了。
听闻凌挽馥已经安稳,闫楚禛很是满意。房内红烛熏染着凌挽馥姣好的面容,灼灼生辉,让闫楚禛一时看呆了眼,痴痴地坐在那不知说什么话,一个劲地瞧着凌挽馥。望着她那极力掩饰着紧张的小手小幅度地拽着裙摆,望着她的羽睫一眨一眨地,望着她那中衣下的曼妙在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每个上下间,闫楚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带动了,忍不住去拉近两人的距离。
春风夜渡,红丝帐内缠绵悱恻,女子的娇嗔,男子的呼吸声,一浪接一浪而上,推动着春潮波浪层层相堆积,在云间持久不下。影子的相互交错重叠,男女之间的差异,奇妙地贴合,短暂的分开,又会不舍地重新重叠在一起,贪婪呼吸着属于对方的气息,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在贴近。
翌日,习惯了早起的闫楚禛哪怕前日再荒唐,寅时都会睁开双眼。红烛烧了一夜已经燃尽,天微微亮,尚未能透过床帐进入里头。两人昨夜闹了一夜,等完事时候凌挽馥已经是无法动了,是闫楚禛唤来热水亲自为她擦拭身子。此时她睡得正沉,薄被滑落至肩头,圆润的肩上游着深深浅浅的淤痕,不仅是肩上,身上其他的地方也有,控诉着某人昨夜的恶行。两人昨夜是初尝人事,他应该疼惜,可一碰上,就完全顾不上了,恐是伤了她。闫楚禛为凌挽馥拨开脸上让她不适的头发,盖好薄被,时间尚早,还是让她再睡回。闫楚禛躺回床上,轻轻地拥着凌挽馥,即使不熟睡,他也难得地陪着凌挽馥睡了个回笼觉。
卯时一过,两人的房门便有了丫鬟前来敲门。凌挽馥是个浅眠的人,先前闫楚禛醒来时候,她就有所觉察,只是身子实在太乏,才懒得理会。此时丫鬟都过来敲门了,她想再不起来都不行了。“你别动,我来。”闫楚禛按下要起来的凌挽馥,起身开门让四月她们端着洗漱用的水等进来。
凌挽馥没有教养的嬷嬷,出嫁时,除了四月,剩下的就是芸娘帮她挑选的阿兰在内的几个丫鬟。闫老夫人担心这些小丫鬟会照顾不到,第一天夜里就让桂嫂过来和阿兰一起守夜。桂嫂见阿兰她们年纪虽小,做事情却是极为稳重,便知是老夫人担心过度了。夜里简单交代几句注意的地方便回去了,就连夜里闫楚禛叫人送热水,都是阿兰端进去的。桂嫂是老夫人的人,长辈的人在新婚第一夜就插手新婚夫妻房内的事情,难免会让人说话,惹起了了两代人的隔阂那就不好。
昨夜阿兰只是负责送水进去,并没有帮凌挽馥清洗,直到今日帮凌挽馥换衣时才看到她的身子。被挑选为凌挽馥陪嫁之时,芸娘是有跟她说过相关之事,到底还是未成亲的姑娘,见到凌挽馥身上的轻轻点点,还有昨夜守夜时候从隔壁房听到的隐隐约约的声音,阿兰不脸红才怪。只是此时,如果可以的话,脸更红的恐怕是凌挽馥了。她多希望能如昨夜般晕过去,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厚着脸皮装没看到阿兰和四月的那暧昧眼神的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