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了?”郑三公子是因和今日一同出席宴会的好友打赌输了,才猛地灌了几杯酒,才提着胆子跑到银镜公主面前敬酒。他本人对着这位冰山一般的异国公主,可是打心里觉得害怕。闫靓霓气汹汹地跑来,让原本微醺的郑三公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拿着杯子傻乎乎地望着眼前的这个母亲口中说的自己的妻子候选人,显得一脸的茫然。那本来凭借着几面拼凑出来的好感,似乎更加不清晰了。
林氏今日让闫靓霓过来,是为了锦上添花的。倘若让闫靓霓在此处掉了彩,凌挽馥非常相信,林氏绝对会不依不饶地闹上一个月都不止。为了接下来的日子的耳根清净,和闫府的颜面。凌挽馥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都不能扔下闫靓霓在这丢人现眼。
闫靓霓向来不喜欢凌挽馥,又怎么会听凌挽馥劝告,甚至她会觉得凌挽馥此时过来是看她丢人现眼的。不过闫靓霓听不听,凌挽馥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她也不准备和闫靓霓去磨时间,现场给京中的夫人小姐看笑话的机会。闫靓霓是典型的被宠坏的大小姐性格,年纪不大,脾气却很大,发起劲来越是好言相劝,她越是不听。此时,强行拉走,最简单有效。她是大房的嫂子,二房小姑子的事情,她不需要管太多,只要把人带回去扔给二夫人就好。“阿兰,大小姐刚喝了酒,吹了风,身子不适,你伺候她下去休息。”
“我不走,我还有话没问完?”
凌挽馥转身为闫靓霓整理发饰,在她耳边提醒道:“问话?可以,只是你如今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质问郑三公子?他又做了什么需要你来质问?”闫靓霓和郑三公子的婚事不过是停留在长辈之间的意向,三聘六礼一并没有,就连正式登门说亲的媒人都没有。闫靓霓自主代入身份,然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内心的一个设想。在外人看来,闫靓霓就和那些与郑家稍有往来世家女子毫无区别。且不说郑三公子今日不过是礼貌性敬酒,哪怕他再有逾越之举,都轮不到闫靓霓来干涉一二。脑子一热,就什么道理都忘记了,喜怒不懂得隐藏,行动总比脑子快。这样的性子,凌挽馥是想不明白,为何二夫人会想着为闫靓霓谋取高门。
银镜公主坐在一旁,嗤笑着看着闫靓霓吵闹,醉生梦死的人,每日所思所想不过是一时所得,整日为这些儿女情长吵闹个不停。行为还有个正常的,能过来及时阻止了闹剧。
“公主,热闹可看得欢喜。”这银镜公主就似乎格外不待见她,她这个客人出于礼貌进来后向身为主人家的问好,银镜公主都没有好脸色。如今又被她被人用看杂耍的眼光看待,让凌挽馥不喜欢。明明心生厌恶,讨厌之色都懒得隐藏,为何还可以讨好,虚情假意请人上门参加宴席,这不就明白着就是把宾客当笼中猴子耍吗?
“不过是无聊小事,有何可看的。”银镜公主不喜欢闫楚禛,对这位夫人爱屋及乌的厌恶。
凌挽馥直接坐在了银镜公主对面,自顾自地倒酒喝了起来。北朔的酒浓烈,实在不适合细品。“敢问公主,身份尊贵,是否有吃喝饮食?”
“是凡人都要。”银镜公主语气不善,不悦凌挽馥的无礼打扰。
“那再问公主,北朔王呢,在吃喝上是否也会有所偏好?”
“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公主不要紧张,我不过是想和公主谈谈吃喝。公主既然明白,每个人对吃喝都有所偏好,为何不能理解你口中的无聊小事。儿女情长本来就是如每日的衣食住行一样,随时可见,随处可寻。为何公主会对此嗤之以鼻。听闻北朔王素来能体恤百姓疾苦,难不成身为女儿的公主,都对这些都没有一丝容忍之心?”
被凌挽馥扯到了北朔国风,银镜公主一时找不出回击,沉着脸道:“听说大虞乃诗书礼仪之邦,想不到竟然是养出夫人你这般的伶牙俐齿。”
找不到回对,就开始讽刺她了?这点打击对凌挽馥来说,可是不痛不痒。只见她摇着小折扇,福身行礼,笑靥满面回道:“公主过奖了了,我此等小伎俩,可配不上公主的此等赞赏。”
怎么就成了对她的赞美,这回可是让银镜公主彻底无语了。北朔王好汉学,银镜公主打小就学习汉语。可今日碰上了凌挽馥,她深刻感受到,应该要换掉汉学先生。不然她学了这么多年,为何对着凌挽馥会出现无言以对,被她步步逼退。
事实上,并非北朔的汉学先生不好,是因为给北朔皇族讲授的都是筛选的正统的儒学,大部分都集中在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精纯过度,反而没有了来自深沉的博厚。这样的学问能明圣人之理,却无法解凡人之道。然这世间本是百态,岂能只有皇亲贵族的欢喜,不容百姓哀愁。这样氛围下培养的银镜公主,打心里就自视过高,又怎么能明白在生活上并非只有国家之家的争夺,还有百姓们柴米油盐,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