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姐是否迷路了?”
闫靓纯抬头一看,方知撞上了一个身穿青色圆领袍的身形高大男子。男子的装束极为简单,手执着佩剑,长发用发带高高绑起,笑眼如飞,正好笑地看着她。
闫靓纯一个闺阁女子,平日里接触最多的男子不过是家中的父亲兄弟,碰到方乘飞这般气度与兄长的沉稳儒雅截然不同的人,小脸刷的就红了。性子里的腼腆就出来了,什么礼仪教导都忘记了,支支吾吾的句子都不成句了。
“方公子原来在此,不知我家二小姐是否有打扰到你的闲情逸致。”
看到有熟悉的人,闫靓纯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草一般,叫了声大嫂,就跑到了凌挽馥身旁。
“不敢,不敢,不过是凑巧碰到,没想到是二小姐。”
听两人谈话的口吻,闫靓纯猜想对方应该是认识兄嫂的。既然是兄嫂的客人,那么就不能丢了兄嫂的脸。闫靓纯平稳了呼吸,从凌挽馥身后出来,恭敬地向方乘飞行了礼。
“小姐有礼,没想到阿禛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居然有个此等的妹妹,实属难得。”闫楚禛是独子,方乘飞是知道的,便猜到应该是闫府二房的女儿。
兄长闫楚禛在闫靓纯眼里向来是个神人一般存在的人,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论兄长,饶是一愣,居然在认真思考着对方口中所说的是否真的是自家兄长。此等呆傻的样子甚为可爱,惹来方乘飞一阵好笑。在他这等老江湖面前,小姑平日那些规规矩矩是不够看的。凌挽馥翻了个白眼,顺手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闫靓纯。
“弟妹不够意思,我又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弟妹刚刚那番动作,实在让我伤心。”
“哦是吗?可是我最近有个关于方公子的传闻,不知方公子是否乐意听一听。”
方乘飞是行走江湖之人,凌挽馥不似一般闺阁夫人般迂腐,又是好友的妻子,还算自己的半个金主,方乘飞也是乐意跟她闲聊的。今日的婚礼,方乘飞是打着过来帮忙的借口过来寻酒喝的。官家的婚礼确实无聊,繁文礼节过多,他正是无聊,此时凌挽馥的话题刚好可以解解闷。闫楚禛那个妹妹也挺好玩的,只是他怕靠近的话,闫楚禛会把他大卸八块。
“也没什么,就是听闻方公子花名远播,在凤宜阁呆着还不够,平日没事的时候,就跑出去找十六七八的姑娘。”
“额”。方乘飞就知道凌挽馥会知道,只是目前还不能跟她解释过多,而且闫楚禛说过,他家夫人似乎对秘密不感兴趣。
“方公子如果美酒喝完了,能否行行好,你也知道,我今日可是忙得很。”凌挽馥不想和方乘飞在瞎扯,里头还有一大堆的人和事等着她。她打听方乘飞不过是出于凤宜阁安全的考虑,至于所谓的秘密,这世上多少人是没有秘密的,没有的那个才是稀奇。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利息,不打扰她的生活,她才不在乎方乘飞身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日闫靓霓出嫁之后,除了三日回门。闫靓霓几乎很少回来,少有的几次,也是匆匆回来,直接去翠汀苑看望了林氏便走了。关于她的事情,凌挽馥没有多大过问,只是在相熟的夫人口中得知,闫靓霓和丈夫新婚燕尔,在英国公府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反而是在京中的夫人设宴中,凌挽馥会经常看到她。有了英国公府长公子夫人身份的她,总会不经意地成为宴席的焦点所在。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这些场合中保持着距离,哪怕迫不得已,闫靓霓也不过上前简单问候一两句便走开了。只是凌挽馥发现,在欢笑之下,闫靓霓会有那么一丝不经意的不自在稍纵即逝。
新婚的热情总是让人沉迷,让人忘记其实婚姻二字并不仅仅停留在当下。当新婚的新鲜感逐渐褪去,与从小生长环境的差异所带来的不适应越发明显。为了让她能尽快适应,婆母派调了嬷嬷过来,名义的伺候,实际的教导,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闫靓霓出嫁前所有的教养基本上都是林氏庇护下完成的。对于后宅那些事,她所知甚少。浅薄的认知在英国公府这般人口众多,妯娌关系复杂的大门中显得捉襟见肘。妯娌之间的谈话她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呆坐,或者一开口就惹来笑话。府上之事,她常常因为处理不当招来婆母的谴责。门第不够高的出身成了频繁被提起的话题。除此之外,英国公府中繁杂的规矩让她又累又烦,不仅每日都要排队晨昏定省,就连吃穿,在外结交的人,谈吐应对都有着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她确实结交了不少的上门贵妇,但是大部分都不是她所喜欢的,是婆母为她所选择的,就连她最不耻待见的凌挽馥,她都不能轻易得罪。婆母和夫君甚至多次向她提及,她要多回家走动走动,修复和闫楚禛的关系,她有时甚至觉得,夫君迎娶她,为的就是她是闫楚禛的妹妹而已。闫靓霓曾想过回闫府向母亲寻求帮助,然妯娌的冷嘲热讽一次次让她退缩。她在厌烦英国公府那群人的同时,更不愿意回到闫府看到那果然如此的眼光,接受那些让人恶心的同情。她刚嫁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哪怕仅靠她自己,也是可以把问题一一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