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来我就得来会一会圣上眼前的大红人了。万年县的士兵听令,我乃吏部尚书闫楚禛,今日道士聚众闹事,砍伤朝廷命官。现命令你等将一干人等抓起来,一个都不能少,听候圣上发落。”在闫楚禛下马车时,便让阿竖去万年县把更多的士兵都调动了过来。闫楚禛的为官在京中是出名了,能有他在此,士兵们和围观的百姓不再畏手畏脚,一起而上,将失去指挥的道士们都捆了。
“你竟然敢如此无礼对待吾等。”玄空真人的大弟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闫楚禛。
“不要说你,就是你师傅今天在此,结果都一样。”大雨倾盆而下,闪电破云而出,仿佛在他的身后落下,让那隐藏在雨帘之中的脸更加冷酷阴寒。君子世无双,因为他容貌俊美,总是很轻易忘记,他也曾经在战场上利刃敌军,下手丝毫不输给那些长期征战沙场的战士。
弟子受到此番待遇的玄空真人岂能忍下这口气,跑到崇光帝跟前一番诉说,要求圣上严惩吏部尚书,为弟子报仇。崇光帝一道圣旨而下,将闫楚禛扣押,等候事件调查结果出来再行定夺。事件本身因道士胡乱行为而起,如今圣上听信妖道所言,不追究道士们伤了万安县县令之罪,竟然扣押了吏部尚书,这是置朝廷法度于何处。这让本身就反对玄空真人的朝臣感到愤怒,他们连夜上书,手持奏折,不顾大雨的阻拦。直挺挺地跪在了金銮殿外面。
“各位大人这是何苦呢?”福安撑着雨伞来到了金銮殿前,已经两天了,大雨下得眼睛都睁不开,大臣还在跪在那。圣上对此没有多言语,但是昨夜贵妃娘娘曾尝试劝说,被圣上怒斥一番,被罚禁足宫中,可见圣上此时心中的不满。福安不忍事情进一步闹大,在崇光帝的默认之下,先行过来劝说大臣。
除了福安,太子也带着崇光帝的授意来到了大牢见闫楚禛,太子带来的圣意很简单,闫楚禛主动认错,出面将金銮殿前面那堆跪着的臣子劝走,日后不再反对玄空真人以及炼丹之事。剩下的事情,圣上会出面摆平,不再追究。
“闫大人,你是聪明人,要知道能如此,已经是父皇的让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修建道观,炼制丹药乃是出于父皇龙体着想。那群秃奴不识好歹顶撞真人,闫大人何必又要陪着一起受苦。”
“太子爷见笑了,能在此大牢走一趟,想必也是不错的体验,不知太子爷是否也有兴趣试一回。”
“不知好歹的东西。”谈话无果而终,太子鄙夷一笑,转身离去。
闫楚禛下狱的消息是端王和宵元锦亲自带回来给凌挽馥的,他们担心由其他人口中传回来,会夹杂其他扭曲的信息,便亲自跑了一趟,带回了闫楚禛的亲笔信。
“我知道了,感谢两位专门跑一趟。如今朝中事情变幻莫测,请两位能珍重是好。请回吧。”
“那夫人可否有话需要带给阿禛。”凌挽馥的平静让两人感到诧异,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惊恐不已,和每一位等待丈夫归来的日子一样。
“没有,谢谢。”夫君曾和她说过,人的字最能窥探人的心境。见字如面,他让人带回来的是不慌不忙的勿念,字正心平。她相信闫楚禛,既然是勿念,她又何须做过多的交代。无益的哀伤于眼下情况毫无作用,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她要做的是就是守好闫家,等他回来。
闫楚禛被下狱的消息本是秘密,然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夜之间,消息便被传到民间。闫大人为民请命,无辜成为了阶下囚。慈恩寺的主持带领着寺庙的所有僧人前往皇城前静坐,要求释放闫楚禛,严惩妖道,不仅是僧人,京中的不少学子,百姓也渐渐加入了静坐的队伍中。皇城前黑压压的平民,金銮殿前手持奏折的臣子,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闫楚禛请命,为大虞的明日请命。
大量人群在皇城前聚集,为保皇室安全,太子调来了禁军,对静坐队伍的人员进行驱赶。武力的镇压难免伤及百姓,不仅不能平息百姓的愤怒,反而让他们的情绪高涨。官民之间积压的矛盾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压迫,京中的平稳一下子被打破。部分百姓不再是安静地静坐请愿,他们拿起了菜刀等武器,自发地组织起来,和镇压他们的禁军反抗。他们的请愿不再仅仅停留在处罚玄空真人上,他们希望圣上能退还被道士们霸占的土地,减轻赋税。
崇光帝对修仙炼丹的执念最终燃起了百姓心中的怒火,朝廷一方面在皇城前镇压,一方面调集兵力进行了全城搜捕,稍有蛛丝马迹,就会被认定为闹事者相关,全家遭受到逮捕。为了能躲藏逮捕,反抗的百姓只能带着家人连夜逃出京中,在城郊的山区躲了起来。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来,他们有的是流民,有的是平日被道士压迫的僧人。本是毫无组织的零散力量,因为数量的聚集渐渐形成一团,他们所在的山区为据点,一边与京中士兵对抗,一边修筑防御塞事,逐渐形成了一支可以和朝廷分庭抗议的山区起义军。白日里,他们便躲藏在山中,夜里就会借着夜色潜入京中,抢劫一些富裕人家,掠夺生存所需的粮食钱财。
城中的禁卫军本是皇朝的精锐,按道理用来镇压着百姓反抗势力本不是问题。无奈这些年,朝中捐官之风大起,禁卫军已经中禁军靠不住,那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周围驻军。无奈这些驻军首领已经实际手握军队,占据一方多年,对这场京中闹剧,他们更多的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谁也不想无端耗损手上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