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礼吗?本宫倒是觉得闫夫人所言在理。”不知何时起,淑贵妃已经站在屋檐之下。“圣上日夜不安,正为不能抓捕犯人而忧心。有的人不能为圣上分忧就算了,还为了一时意气在惊扰圣上的歇息。看来是平日太舒坦了,都不知自己这身荣华富贵来自何处。”
“娘娘恕罪,臣妇知错。”
“那还不快退下?”
“是,是。”
咸阳侯夫人平日里就仗着侯府夫人的身份从山里回来后就没有一刻消停,对着葛姑还有帮忙的和尚师傅多番羞辱,凌挽馥早就看她不爽,刚刚就是故意气她的。没想到的是淑贵妃居然开口了,想起咸阳侯夫人离开时那一脸怒不敢言的样子,凌挽馥心中乐得一阵又是一阵,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身旁的淑贵妃还在。
“娘娘,敢问臣妇的脸上,是否脏了?”
“没有,本宫只是好奇,闫夫人此等聪颖的女子,儿时是不是一定很得女性长辈喜欢?例如你的姑母,姨母?”
不得不说,今日的淑贵妃甚为奇怪,开口制止了咸阳侯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怪,就连问话都让凌挽馥感到无从猜测。“娘娘可见笑了,世人皆知臣妇是孤儿,只有母亲一人,又何来其他长辈。”
有了淑贵妃的话,其余的人均消停了下来,夫人们大多都是世家出来,审时度势几乎是儿时教育的一部分,胡乱闹腾对她们几乎毫无好处。有几位甚至主动提出跟葛姑学习药理,照顾自家夫君。
在山林深处,宝妃和铁面将军躲在山洞里已经有一天一夜。崇光帝命人封山,侍卫不间断的搜索,不仅让他们无法逃离,就连离开山洞外出觅食都困难。
“你们走吧。”按照既定的计划,在引爆山中的炸药时,其他人员都会跟随铁面将军一起撤退。可是他们折回来了。
“我是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果然还是没放弃,不过是两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就学会了中土的婆婆妈妈。“你不回去,母后和皇弟怎么办?”
“那你呢?”铁面将军手握住宝妃,眼里满是不舍与亏欠。
她?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们剩余的人员不过三十来人,她的死胎在腹中未出,恶露不断,带着她上路只会是个累赘。“带走它,将它带回大漠。埋在胡杨树下。”长发被切下,仔细编织成长辫,是她在北朔时常梳的发式。北朔女子相信,头发能寄托灵魂。她们会用头发编制成鞭子送给出征的丈夫,以表示守护与陪伴。现在,她希望长发能带她远离中原,重回故土,听风沙萧萧,看星辰漫天。
这天夜里,一阵轰然爆炸再次从山间响起,火光冲破山林,一群北朔士兵在炸药的掩护下,冲出了山林,朝着雷恩寺发起了冲击。守护雷恩寺的侍卫立刻组织起来,正面迎战北朔士兵。抱着必死之心的北朔士兵来势凶猛,即便在数量上并不取胜,也和雷恩寺的侍卫打成平手。
侍卫人员不够,晋王、端王两位王爷带领着大臣参加了战线,就连寺中和尚也不得不拿起武器守护雷恩寺。男人们出去了,在寺中女人也不见得就清闲。
“你们怎么跑出来了?”两方在焦灼着,就意味着有了更多的伤员被抬了回来。葛姑正忙得水深火热,一转头,发现凌挽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跑到了前殿。
“不好了,不好了,石阶下方有北朔士兵冲过来。”
“他们不是在后山发动攻击吗?怎么跑到了前面来。”
“男人们都不在,怎么办?”
“难道是侍卫挡不住了?”
凌挽馥快步走到石阶最高处,雷恩寺的百来级的石阶上,确实有一波士兵朝着这边走来。“看来他们是想声东击西,还好人数应该不多,又有台阶做掩护,我们此处还有高处优势。四月,赶紧带着人去把后院那些碎石头全部搬过来,要快,越多越好。”
“能行吗?她们都是柔弱女子。”葛姑大概猜到了凌挽馥想干什么,但是殿里那群女人让她感到了怀疑。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要想活命的,就过来帮忙,不然就等着被杀。”
寺中女人们大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妇女,哪里做过搬石头的活。然如今形势危急,凌挽馥说得对,再不动起来,她们就只能等死了。她们纷纷跑到后院,笨手笨脚的去抬碎石。
“瞄准一点,就像你们投壶一样,把石头给我狠狠砸下去。”
投壶?站在碎石旁的夫人更是傻了眼,这能一样吗?
“砸吧,他们都快要冲上来。”不知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夫人们再次回神,来不及多想,拿起石头往台阶扔了下去。此时北朔士兵已经来到石阶中间断,上方的石头冷不猝防地落下。上方的女人见计谋得逞,顿时来了劲,起先是小碎石,随后几个人合力把体积更大的石头推下去,士兵们被砸得头破血流,嗷嗷直叫。训练有素的兵士,就这样被凌挽馥的女人乱石阵硬生生地拦住了。
天亮时分,随着最后一个北朔士兵被斩杀,大虞的侍卫最终以微弱的人数上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事后,侍卫们再次进山,找到了宝妃和铁面将军的尸体。除了胸口的一刀,没有看到其他的外伤,他们没有逃走,而是选择自我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