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压根就吃不下,看了就想吐。”觉察到闫楚禛视线方向,崇光帝摇摇头让内侍干脆把碗给撤走。哪怕再小的食物,只要一口就会让他呕吐不止,每日的进食只有用来吊命的参汤。“这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崇光帝所指何物,闫楚禛自是知晓。他离开京中的时候,已经和端王做好了最坏准备。锦上添花的东西,有自然是最好,若结果未能如愿,也不过是多费些时日罢了。
“臣不打扰圣上歇息了。”
“留下来吧,睡也睡不着,说几句给朕解解闷。”崇光帝想坐起来,无奈已经麻木的身体无法支撑他,只好放弃挣扎,继续躺回去,望着头顶空洞洞的一片。“是你也好。”
至少闫楚禛不会直接拿着刀子或者毒药要了他的命。
“朕问过你为何坚持是老六,今日朕反过来想问,为何老六会被你说服?”
“不是臣的功劳,这是端王爷的选择。臣不知到底是什么打开了触发的关键点。臣只是知道,端王当年押送粮草到北疆之时,曾经被追杀,要不是护卫的忠心护主,端王估计已经是葬送北疆。”
“老大就是没有气度,这点小恩典都容不下,除不了老六,还为自己增加了一个敌人,把他和老二都弄没了。”
“既然圣上都问了臣问题,臣也有一疑惑,圣上能否给臣解惑?”
“说。”
“当年京中女童失踪,为何?”囚禁女孩的地方有不少昂贵的药材,甚至是有宫中才出现的进贡品,即便是梁国公,都不一定能轻松拿到。相反,向来独爱方道之事的崇光帝就轻而易举。
女孩?崇光帝闭眼想了好久,才想明白闫楚禛所问何事。“不过是小事,不值一提。他们说纯女之血是最好的药引,能激发丹药的药性,延年益寿。不过是白折腾一场,毫无用处。”
微不足道吗?闫楚禛眼眸尽是嘲讽。就为了那毫无根据道士的胡言乱语,十几条生命就不得不白白葬送,她们甚至连模糊的记忆都不值得圣上留下。他眼里所视,只有皇座和他自身。
崇光帝躺在床榻每日心心念念能再次启程,当雨后的彩虹横跨天际,他还是未能到达泰山,也无法回到皇城之中,皇城丧钟钟声响起,全国缟素。事发突然,又在行宫之中,要准备合乎的礼仪是不可能的,夏日的高温又会给大行皇帝的遗骸的保存带来困难。闫楚禛强力拒绝了随行官员的建议,以尽快回京准备大礼为由,让人在周边寻了一副价格过得去的寿棺将崇光帝草草装敛便启程回京。生前一直爱好面子的崇光帝怎么会也想不到,闫楚禛竟敢胆大包天将他以如此仓促形态结束此生。
传位的圣旨早已草拟好藏在了御书房的牌匾之后,在众大臣与太皇太后的见证下,崇光帝跟前的贴身内侍郑重地取出檀木匣子里的圣旨。崇光帝的亲手写下,玉玺盖章确认的皇位继承人,毫无悬念的答案。
大虞康平二十二年,崇光帝驾崩于行宫之中,吏部尚书护主归京,皇六子宵元玊继位,改年号为启新,史称宝泰帝。
“圣上刚继位,就下此举实属不妥。”
皇陵尚未竣工,大行皇帝的棺椁暂停灵京中。新帝继位第一件事就是缩减丧葬开支。不仅缩小了丧仪的规模,更重要的是,他就连修建中的皇陵也要缩小面积。
“有何不妥,夏季洪涝,河道要继续加强,难民要安置。边疆回鹘等国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军事要塞要修建,武器要打造。国库紧张,先帝爱民如子,怎么忍心因自身后事让百姓受苦。”
“臣觉得圣上所言极是。”提及国库银子之事,户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附和。
负责保持丧葬的官员咬牙吞下要把户部尚书扔出去的冲动,减少开支可以减轻户部的负担,可是他就不得不想办法重新协,调整丧仪。“圣上,皇陵的修建是几年前就开始得了。”
“朕知晓,你不是说还没修建完成吗?既然没完成,就是可改动的空间。难不成不是?”
“倒也不是。”陵园地宫及其地上建筑已经大体修建完成,剩余就是神道以及周边行宫等的完善。要缩小陵园规模,只需对原有的图纸进行适当修改,停止正在修建的工程直接收尾就可。
“既然如此,朕主意已定,先帝体恤民心,断不可铺张浪费让先帝不得安宁。朕也相信诸位跟随先帝多年,必然能明白朕的孝心。”
“臣等明白。”即便明知圣上睁眼说瞎话,然谁也不好再提质疑。圣上把大行皇帝的脸面都搬出来,试问谁又敢不从,污蔑先帝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