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换家店落脚。”云岁聿出门两三步走进隔壁店,“好了。”
这家店冷意森森,店内左中右三桌上分别摆着五个蛋状的冰疙瘩,收银台旁边咕噜噜地用暖水壶烧着滚烫的热水。
云岁聿匆匆几步上前拔下插座,抽出细长的热水器,挪开了暖水壶。
“破局点就是时间。第一个商场里一楼地面倾斜,引路幡落在中间,如果去掉桌椅,你们觉得它像什么?”
在第一个商场秦故纵和蒲地蓝走出餐饮店,靠近围栏向下看去。
秦故纵答道:“日晷。”
孟彰端着灯盏一小步一小步地向最近的店铺挪动,眼睛盯着广场中的旗杆,越看越觉得眼熟。
“第二个商场里,有、有个圆形广场,中间立着一个旗杆,墙上有罗马数字……要是有指针的话……”
“就是时钟!”3号玩家右手伸出食指横着戳在左手食指指腹上,然后左右转动,“大黄,看,像不像指针在走?”
“像,像!”
云岁聿正将热水一点一点地倒在其中一个冰疙瘩上,冰遇热慢慢融化,竟融出一个冰雕的小人儿。
怕热水把冰雕也给融了,云岁聿立刻放下暖水壶,转而用指甲尝试扣掉外面的厚冰。结果显而易见,他指尖很快染上一抹鲜红,冰块连裂纹都没有多一条。
“……打扰一下,你们谁有刻刀可以借我一用吗?”
“我有。”
云岁聿道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一道准备路过的人影在门口站定,下一秒一把刻刀凿穿贴着窗花的玻璃,留在门上。
“哟,没戳到,真可惜。”
门外的1号玩家握着灯盏若无其事地走掉了。
“……谢谢。”
刻刀直直越过窗户捅进,玻璃似乎都没反应过来,云岁聿拿着冰疙瘩把那块玻璃彻底敲碎才抽出那把刻刀。
虽说慢工出细活,但他不能在一家店里停留太久,在第三次差点削掉自己的手指后,云岁聿终于勉勉强强地从冰蛋里解救出一个冰做的小人儿。
尽管这冰雕被他解救得不成人样,但小人儿腰间极具辨识度的木剑还是帮助云岁聿认出了这冰雕刻得是谁。
收银台上的烛火仍在燃烧,8号玩家的分析仍未停歇。
她说:“日晷定时刻,时钟定几时几分。还差一个年份。”
云岁聿在冰雕自带的底座下看到一串数字:2025
“年份在我这里。”
几乎是同时,在第三个商场单独行动的护士小姐说道:“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调年份的机器。”
“好。场内的时间确定可以手动调整。”8号玩家的语气放松了一些,“我的想法是,玩家要拿着用花卉换来的钟表,钟表和场内时间调到一致,我们就可以通关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广场这么大,指针也小不了,上哪去找那么大的指针?还是三根!”
秦故纵也发出疑问:“第一个商场是封闭的,阳光照不到日晷上。用吊灯的光可以吗?”
“秦姐,灯是坏的,开不了。”
“啧,麻烦了。”
知道时间是刻在底座上,剩下的十四个冰蛋也就好办了。云岁聿直切要害,热水全浇在冰蛋下方,省时又省力,十五个冰雕的时间一目了然。
最早的年份是2018,最晚的年份是2032。
中间三个桌子,冰雕怎么摆?
过去、现在与未来。
“前面不是有句诗么。”12号玩家站在秦故纵和蒲地蓝所在楼层的正下方,慢悠悠地说道,“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是谁要重新登门拜访谁呢。”
“少卖关子,知道什么快点儿说。”
君识脚步不稳,捂着头坐在店内,就因为要拿到“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和“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这两句诗,他快喝出巨人观了。十杯又十杯,哪怕他酒量不错,也实在经不起这么造。
老天爷,他上次十杯十杯地喝饮料,还是在秦姐和小蒲要集齐什么吧唧立绘的时候求他喝的!
“404。”
“我在,怎么了?”
“引路幡,恐怕另有用处吧。”
——
云岁聿摆好2025年的五位玩家,标有2020年的冰雕刚落下,久违地闪回模糊眼前的场景,将他带到一处拥挤的十字路口。
汽车的喇叭声,红蓝光交替闪烁的警车,呼呼刮过耳边的风声,还有冒着浓烟翻过来的出租车和事故中心躺在他臂弯里的2号玩家。
“云、云。”
她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口腔内满是黏腻的血腥味,却用仅剩的力气说着最后的遗言。
“游戏杀我。代码在、在U盘里。”她虚弱地笑一声,“哈,我救了他。”
“我……没能活。”
她看过来的眼睛慢慢失焦涣散,一片片白衣越过他将她抬上担架,她只给他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告别。
“云岁聿。你,保重。”
救护车车门关闭,云岁聿想起身去追,却忘了自己是跪在地上的姿势,上身不受控制地前倾,摔在了某人的病床边。
面容瘦削的14号玩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氧气罩遮住他的大半死气沉沉的脸,唯一在动的是一旁心率机上的三条线。
“云岁聿先生。”
站在他身后的医生眼神惋惜,口罩也遮住他大半的面庞。
“唐颂女士在抢救前已经过世,请节哀。元鸣惊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但是脑部严重损伤,丧失认知和外界交流的能力,只保留基本的生理功能。……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别灰心,植物人患者也有过苏醒的病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