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棠道:“这两天不晨练了,只读书。”
傅文笑道:“我正有此意。”
两人简单拾掇一下,拿上书本离开寝舍,在孔夫子雕像下放声朗读。
身着褐色短衫的男子和往常一样小跑路过,向她们展露和蔼笑容。
杜青棠通常会颔首示意,傅文则回以柴犬一般纯良无害的微笑。
读了半个时辰的书,回寝舍洗漱,然后去饭堂吃饭,奔赴课室。
又是一个忙碌而又充实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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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天元平因为假银票惨遭赌坊打手的群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还掉了两颗牙。
赌坊的管事让他签下欠条,还说如果五天之内还不上三百两,就砍了他的手。
元平当场吓尿,连滚带爬地逃出赌坊。
回到桃源村,元平翻出私房钱,发现剩下的一千两银票也是假的,那些碎银子更是成了一堆破石头!
元平第一反应是朱氏偷换了他的钱,马不停蹄地赶往元盛所在的大河镇。
见到朱氏,元平上去就是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贱人,你把我的钱藏哪儿了?”
朱氏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愣愣捂着脸:“什么钱?”
元平气极反笑:“你还装傻?就是我藏在鸡棚里的钱!”
朱氏瞪眼:“你背着老娘藏私房钱?”
都要被砍手了,元平才不怕这个婆娘:“赶紧把钱拿出来,我还要还赌债。”
“所以你不仅藏私房钱,还欠了赌坊的钱?”见元平点头,朱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个混账,看老娘不打死你!”
两口子扭打在一起,你挠我一下,我给你一拳,打得不可开交,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了一地,惹得周围人翘首围观,看足了笑话。
元盛从私塾回来,看到鼻青脸肿的爹娘,屋子里的一地狼藉和左邻右舍看热闹的眼神,强忍怒火问及缘由。
“所以,爹在赌坊赢的一千二百两被人换成了假的?”
元平点头,嘴里骂骂咧咧:“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孙做的,我打不死他!”
元盛:“娘您并不知道这一千二百两的存在,对吗?”
朱氏点头,还是气不过,踹了元平屁股一脚。
元盛沉吟片刻:“会不会村里人偷换了银票?”
他也气元平瞒着他们藏钱,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追回失窃的银票。
元平眼珠子滴溜转,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之前把钱藏在鸡棚里,盛哥儿你把房子抵给杜家,我去拿钱正好碰上杜家那几个赔钱货。”
朱氏拍桌:“肯定是杜青棠那个死丫头,她一肚子坏水,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这么缺德的人!”
元平跳下炕:“不行,我得把钱要回来,赌坊只给了我五天期限,要是还不上钱,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
朱氏大惊:“砍了你的手?这可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眼看要冲出门,却被元盛叫住:“爹,娘,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杜青棠偷换了银票吗?”
自然没有。
“杜青棠为人精明狡猾,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和把柄,便是告到官府,县令大人也只会认为你们痴人说梦,无中生有,最后没能惩治杜青棠,说不定还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被关进大牢。”
元平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扶着墙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那、那咋办?这可是我辛苦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
朱氏瞪他:“你个死货,老娘真想抽死你!你要是不藏着掖着,咱家早就搬到县城去了,到时候做点营生,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府城当富贵老爷夫人了!”
元平缩脖子,小声咕哝:“这年头哪个男人手里没点钱?”
朱氏恨得牙痒痒,踹他一脚,问元盛:“盛哥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元盛来回踱步,半晌后开口:“她不承认,咱们拿她没办法,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元平:“啥意思?”
元盛眯眼:“胡家不是在找人配阴婚?”
朱氏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胡家就住在这条胡同里,前阵子他家那又瘸又瞎的小儿子染病死了,胡老娘不忍他年过四十,到死都还是个光棍,咬牙拿出这些年的私房钱,说是要给死去的小儿子找个媳妇。
她还不要死人配阴婚,指明了要活着的。
可就算聘礼高达一百两,也没人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
眼看过了头七,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胡老娘这些天急得到处乱窜,却仍是一无所获。
元盛表情阴冷,像是草丛里嘶嘶吐信子的毒蛇:“女债母偿,姑母八字极好,就让她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