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跟着徐管家穿过花园,便是三条石板路,联通三处院落,居中的是主院,是家主的住所,现在几乎空着,东边的东苑住着大夫人,二夫人在西苑那边。
“阿满姑娘尽可沿着这条路走便是西苑二夫人的处所,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着阿满姑娘去了。”徐管家在长廊处止步,给阿满指明了方向,便不打算往前走了。
二夫人与大夫人不睦已久,连带着大公子也遭殃,虽说他就是个管家,但现在侯府乃是二公子暂代家主,他总得学会避嫌,才能少生事端。
“多谢管家伯伯。”阿满道了谢,便自个儿沿着小路过去,远远的,她就看见了西苑黑底烫金的匾额。
果然是大户人家,院子里面还有院子。
阿满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四周安静的可怕,西苑的门儿倒是开着,可里头一个人都没有,着实显得有些诡异。
阿满心中疑惑,但还是大着胆子踏进了门,果然,院里也是沉寂的可怕。
难不成那管家骗了她,这里并不是二夫人的住所?
阿满心中存疑,但还是大着胆子喊了一句,“有人吗?”
没人应答,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继续喊,“请问有人在吗?”
“有人吗?”
就在阿满四处巴望,心想自己估计是被人给骗了。正打算出去呢,最西边一排低矮的小房子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和阿满同样穿着的女子,神色匆匆,“你是何人,这个时候大声说话,你不要命了。”
来人压低了声音说话,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模样。阿满好不容易见到个喘气的,连忙上前询问,“请问这里可是二夫人的住处。”
“嘘嘘嘘。”那女子紧张的要死,一边示意阿满少说话,一边拽着她的袖子将她往门外拉。
阿满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往外走,只是不等她们走出大门,一旁厢房的门忽然开了,“闹什么,不知道夫人在睡觉吗。”
阿满循声望去,见出来一个中年女子,也是丫鬟的打扮,但穿着与她们稍显不同。那人堪堪扫了阿满一眼,便一脸怒气的质问,“海棠,你是怎么当差的,这个时候大吵大闹,是想挨板子吗?”
中年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阿满刚想说明来意,那个叫海棠的女子却忽然跪倒在地,连带着还拉她一起。
阿满一个不慎,被她拉得膝头一软,也跟着跪下来。
海棠整个人抖得如筛糠,颤颤巍巍道:“姑姑息怒,奴婢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扰了夫人午睡,姑姑明察。”
芳怡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亦是着西苑的掌事丫鬟,是西苑仅次于夫人的存在,整个西苑的丫鬟小厮,就没有那个不怕她的。当然了,她折磨人也颇有一套,便是再性子倔的人,只要在芳怡手下走一遭,那也立马乖的跟小绵羊似的。
眼瞅着海棠都要吓尿了,但芳怡却愣是一言不发,眼中满是怒气。
不论什么原因,扰了夫人午睡,便是大罪。
不过经海棠一说,芳怡这才注意到阿满。虽说同样穿着丫鬟的衣服,但瞧着却是个眼生的。
“你是那个苑伺候的,居然这么不懂规矩,来我西苑大喊大叫?”
阿满被海棠死死拽着,就只能跟她一块儿跪着,芳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让阿满十分不喜。
但她也明白,想要见到二夫人,这位姑姑是一定得罪不得的,只得实话实话,“我是从梧桐苑的,有事想找二夫人,不想冒失冲撞了二夫人午睡,并非有意,还请姑姑海涵。”
阿满言辞恳切,但芳怡却充耳不闻。那双吊梢眼打量着阿满,眼底尽是轻蔑。
难怪看着眼生呢,竟然是大公子新来的通房丫头。
要说其他丫头来了,顶多两天也就走了,她倒好,这么些天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也难为她还刻意安排了红杏去告知她真相。
果然是乡下来的,就是下贱,给一个残废当通房。
芳怡冷笑一声,“原来是你啊,不知来我东院,有何贵干啊,莫不是大公子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一听她这么说,阿满顿时怒火中烧想要站起身和她理论,可奈何海棠死死的攥着她的袖子,一个劲儿的朝他摇头。
无法,阿满只能跪在地上和她理论,“他好歹是主子,你怎可这样说他。”
“哟,这就开始护上了,”芳怡以帕掩唇,一脸的蔑视,“罢了,我不说了就是。说吧,来干什么?”
芳怡打心底里看不起傅云修那个废人,毕竟如果不是他挡路,说不定家主之位早已经是他们二公子了。但阿满说得也对,再怎么说那残废也是主子,她便是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阿满看她那样子,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那股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着实叫人难受得很。可奈何她现在有求于人,若真惹怒了芳怡,怕是对她没有好处。
悄悄吐了口浊气压下心底不满,阿满耐着性子说:“我是来要梧桐苑的月例银子的?”
“什么?”芳怡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都三年没给梧桐苑发过月例了,今儿个居然上门讨要了吗?
“阿满姑娘,想来你是刚来不清楚,梧桐苑现在所有的吃穿住用,以及大公子每个季度的衣服可都是侯府在管。“
“我知道,”阿满说:“但我也记得,当年大公子搬出侯府时,是二夫人承诺,每月除去日常花销,再额外给十两银子的月例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阿满听馒头说的。
芳怡看阿满这架势,便知道她是有备而来的。
好嘛,难怪忽然要起月例来了,想来是这小蹄子从中作梗。
今天不挫挫她的锐气,她就不叫芳怡。
“月例的事儿,自然是等夫人午睡醒了再说,但你在西苑大喊大叫扰了夫人是事实,一码归一码,既然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你便在此,跪到夫人醒来吧。”说完,她也不给阿满辩驳的机会,转头又对海棠说:“你也别杵着了,小厨房又新送来的新鲜水果,你去准备一点来,等夫人醒来要吃。”
“谢姑姑,谢姑姑。”海棠闻言,自然是千恩万谢,但她因为过分害怕腿都是软的,站了好久才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待人走远了,她突然朝着阿满勾唇一笑,一脸挑衅,“还请姑娘稍候,当然了,如果姑娘等不了,也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