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淮商的手。
“还没结束。”陆淮商忽地开口,说出的话无头无尾叫人难猜。
可诡异的,谢言之却感觉自己好像懂了。
他指尖微微一动,明明只要再稍微用力就能挣开陆淮商的手了,但怪异的,谢言之却没有继续挣扎。
他指尖微微用力,却是将自己的手握了起来。
陆淮商抬眼看他,忽地又说:“我在这里,做你的后盾。”
“你……”
谢言之心里猛然发急,抬眼时,却不期然地撞进陆淮商的眼中。
那双眼里透着的颜色,仿若汪洋,几乎要将谢言之沉溺其中。也让谢言之的心口跟着怦怦跳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只差戳那么一下就能捅破了一般。
可谢言之却怂了。
他不敢赌人心,更不敢赌自己。
最终,那被陆淮商握住的手,还是叫他挣脱出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转身靠向车壁,回避着陆淮商的视线。
可他的心里究竟乱成了这样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马车轱辘轱辘地响着,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谢言之直到下了马车,都还是心不在焉,更不敢去看身后的人。
他像是在逃避身后的人,小步快走地进了大门。
陆淮商一直凝视着他的身影,却忽地看见里面有人疾步而来,将谢言之的身影给拦住。
谢言之脚步猛然一顿,皱眉看向来人:“做什么?”
“少爷,县主传唤您过去。”
这个时候?
谢言之微微皱眉,脚步一转便朝着主院那边过去。
陆淮商听着那个动静,略一迟疑,干脆也跟了过去。
主院里,芳华县主坐在花厅里面,她手里拿着白棋,独自对弈着棋局。
明明就是一副怯意至极的模样,可这花厅里伺候的大人却惊惊颤颤,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是平日里能在芳华县主身边,说得上话的周嬷嬷,此刻也怪异的安静。
谢言之一眼就感觉到了不对,他收敛心神小心地踱步进去。
“……娘,你找我?”
“嗯……听说今日顺天府重审谢家的案子,你也去了?”
“嗯……”
芳华县主拿起棋子的手忽地一顿:“你与谢家何时有这般交情了?”
谢言之心里微微一凝:“前些日子,在万古寺时偶尔遇见了刚刚回京的谢不凝,就与他一见如故了。”
“好个一见如故!”
芳华县主厉喝,忽地一把掀翻了手边的棋盘。
谢言之心里一跳,垂下的眼,看着散落满地的其子,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样,起起伏伏凌乱至极。
芳华县主这反应……
谢言之暗暗捏紧了身侧的手。
“我郑国公府与谢家向来互不牵涉!你倒好!还与谢不凝一见如故!谢家的案子有那么人盯着用得着你出头去给谢不凝代口吗!”
谢言之皱眉:“我也没做什么,你何故有这么大的反应?”
“郑浑!”
芳华县主骤然厉喝,那骤然望向谢言之的眼眸,泛着明显的狠厉与阴鸷。
这样的芳华县主仿佛是换了个人一样。
容雍没了,国泰民安的气质也没了。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狰狞。
“你是什么都没做就能在公堂上大放厥词,你要是做了什么岂不是得把这天都给掀了!?”
谢言之皱眉。
他感觉芳华县主的这个反应,很不对劲……
“郑浑,我是不是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离谢家的人远一些!你倒好!不但将我的话全都当做耳旁风,今天更甚!居然还跑到公堂上去帮谢不凝说话!谢家的事有那么多人盯着多得是人为他说话,用得着你去出风头!”
“我没有出风头,我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谢言之皱紧了眉,愈发不懂芳华县主队谢家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谢家平反冤屈,这场大雪也终于停了,外头的人都在为了这个事情而欢喜,为什么你却是这样……”
“闭嘴!!!”
砰!
芳华县主厉喝,忽地拿起茶杯就朝谢言之砸了过去。谢言之震惊,瞳孔大睁。
可那茶杯却没砸在他的身上,而是砸在那突然冲出来,将他挡住的人背上。
谢言之屏住呼吸,微微抬眼,看到的就是陆淮商突然挡在身前垂眸看着自己的脸。
“你……”
“别怕,我在。”
谢言之心里发紧,也有些怪,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顷刻蔓延在他的心口。
陆淮商被热茶泼在后背,可他却像是没事一样,将谢言之护着,转身冷觑着芳华县主。
“舅母,有什么话且冷静一下,您这样随便动手,是想毁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