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临山立刻冲向前,顾不得其他,抓住我娘亲的手臂:“我娘子怎么样了?!”
我娘亲望着他,声音里难掩悲痛。
她唤了他的字:“执戈,节哀。”
意思再明了不过。
洛江沉登时就软了腿,跪坐在地。我死命撑着洛倾川,才没让他倒下去。
我内心是难言的伤感:这是我来到人间的六年中,第一次体会到身边亲近之人逝去的滋味。
洛临山却不愿意相信,他的手指收紧,眼球突出,满是血丝:“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节哀,节什么哀?!”
我娘亲吃痛,但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她知晓这个男人现在有多脆弱。
她忍着痛道:“执戈,阿南她……没撑过去……一尸两命。”
洛临山松开手,“蹬蹬蹬”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最初是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到了最后,已经变成撕心裂肺的大吼,像一匹受伤的狼。
他才四十又五,分明正是人生好年岁,却痛失所爱。
将军府在一夜之间挂满了白布,上门吊唁的人数不胜数。
*
洛倾川告了整整三个月的假,三个月之后,才继续回来读书。
本朝开国皇帝是被父母遗弃的乞儿,马背上得了天下,亲缘淡薄。
因此本朝虽然也看重孝道,但没有为父母守丧三年的说法。无论人有多悲痛,三月之后,该回来当官的,还是要继续回来当官。
三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抚平人心上的伤痕,洛倾川身上消沉的气息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一切的语言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但即便如此,他的课业照样是所有人中出类拔萃的。
徐夫子爱惜洛倾川的才华,也想帮他尽快地走出丧母之痛,单独把他叫到东宫别院——历来太傅的居所——讨论交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经常一连好几天,我晚上都只能一个人回去。
我这些天也不再找洛倾川的麻烦,而是带着我妹妹,想尽办法的拉着他玩,哄他开心。或者就是陪在他旁边,苦兮兮地和他一起做徐夫子课业。
日子慢慢过去,洛倾川的情绪有了些许好转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