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吃什么,明儿我给姑娘做。”
她钻进被子,不吭声。
船上物资不多,还能撑些时日。有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能挑三拣四,林婉云不是娇贵的人,声音闷闷地,“没事的李婶,我不挑食。”
她有些困乏,不再搭话。
夜晚是在风声和咕噜声中度过,睡着之前的林婉云觉得自己还没跑进毒圈,就有可能死在路上。
睡着之后的林婉云掉进水里,江水冰冷,穿梭在鱼群里。
她感觉四肢轻盈,像只自由自在的小美人鱼,视野开阔,水底深处的黑暗一览无遗。
美丽的珊瑚,各色鱼种,成群结队的游鱼从身边游过,组建成一个奇妙的水下世界。
她跟着鱼群游了很久,没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窒息。
一股力量托举着她,破开水面,飞到了岸上。
她挣扎着,扭动着鱼尾,鲜红的尾巴在眼前晃呀晃,身下是紧密织连的渔网。
李嗣站在船上,将抛洒出去的渔网一点点往岸上拉。
鱼尾被缠住,挣脱不开。李嗣是一身渔民的打扮,粗布衣衫,赤着双脚,把她从渔网里剥离出来。
嘴边扯出一抹笑容,然后扔进了瓦罐里。
这可不太妙。
“姑娘姑娘。”李婶拍着她,“吃饭了。”
林婉云悠悠苏醒,原是荒诞一梦。她洗漱过后,李婶为她端来饭菜,想起梦中一切,情不自禁笑出声。
李婶以为她不满饭食,自作主张便要撤掉。
她忙阻止,“李婶这是做什么?”
“我看姑娘胃口不佳,去厨房给姑娘换些小菜。”
不可避免有鱼,只是换了做法,林婉云拉着她坐下来,“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李婶幸苦为我做饭。”
“一起吃吧。”
李婶年纪不大,身边有个儿子,小名小白,顽皮可爱,最爱惹事,李婶不让他出来。
吃罢了饭,她把小白叫出来,教他读书写字。
小白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通。
“我问你,咱们国家叫什么名字?”她双手环胸,来回踱步。
“是,是阙国。”小白立马答出声,难不倒三岁小孩。
“那你会写吗?”她扬起下巴问。
小白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脆生生答道:“不会。”
她一挑眉,翻出纸笔,洋洋得意,“我教你。”
一大人一小孩趴在桌前,像模像样地写字。
李婶默默退下。
林婉云还教他,“咱们首都叫天启,有四大州八大县。”
“这里是封平县,这里是骊州。”她在宣纸上画出图画,潦草到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当今陛下,是阙国的国君。”侍卫长守在不远处,听到这儿颇为不满,“别教坏了孩子。”
林婉云充耳不闻,继续教小白写字。
她的字是李嗣教的,写出来的颇有一番意境。
小白握着笔,模仿宣纸上的几个大字,那是当今国君的名字,还有流落民间,当朝四皇子李嗣的名字。
苍州不日抵达。
晚上,她把小白叫进船舱,美其名曰检查功课。
“我且问你,教了你这么些时日,这些字可会读可会写?”
小白昂首挺胸,“会写,也会认。”
“那好。”她痛快出声,摊开宣纸,“写给我看。”
小白握着笔杆,卖力在宣纸上留下痕迹。
等写完,小白出了满头的汗。她老神在在检查小白的功课,除了字迹小气,旁的都没写错。
从李嗣的名字到骊州一行,都没有出错。
她感叹一声,“我也算出师了。”
合上宣纸,叠成小方块,放在烛火上任由火焰缠绕,化成灰烬。
小白不解地看着她。
“明日到苍州,你跟着你娘亲返程。”
闻言,小白有些不舍,垂着脑袋不语。
她摸摸小孩脑袋,毛茸茸的,像小猫似的,惹人怜爱。
“为师有话交代于你。”
小白抬起头来。
“为师让你的写的这些字,其实是一首歌谣。”她轻哼出声,语调轻快,“我教你唱。”
小白听得如痴如醉,恍若天上人间,竟也跟着哼出声。
“会了吗?”
“嗯。”
“你记住,为师教你的,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包括你娘亲。”
“那师父教给我做什么?”小白不解地问。
她招手,示意小白坐在她身边,师徒二人说起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