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名确实已经死了。

他的尸体形态扭曲地趴在地上，杀死他的罪魁祸首是厕所隔间的门，门板朝里倒塌，生锈的铁边很轻易就划开了他的颈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流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刺得秦雪时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薛赢的手。

“去看他的袖章。”

秦雪时咬牙上前，他极其小心地把压在28名尸体上的门板挪开，露出了男人右手臂上的红底28，白色的数字上都是血，几乎看不清了。

秦雪时转头，用一种称得上凄凉的目光看着薛赢：“我25。”

薛赢朝外走，把惊叫和空间留给后面赶来的任务者：“在你前面还有一个人。”

26名是边确的保护对象，王东急得白头发都多生了几根，他一直跟在边确旁边不敢离开半步：“边老板，你可一定要救我啊，三万积分不够的话可以再加。”

薛赢路过时挑眉：“你什么时候降的价，卖不出去了？”

边确被戳中痛点，他咬牙：“关你屁事。”

在食堂27名死亡以后暂时没有发生其他的伤亡事件，只是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死了四个人，任务者之间笼罩着阴云。

《罗密欧与茱莉亚》的排练定在放学以后，老师把他们带到了学校剧场里，剧场顶灯坏了两个，偏暗的环境下有些瘆人。

“不是吧，真要我们排练这个？”

“有谁知道这个剧讲了什么吗？台本也没一本的。”

“先别管台本了，那老师去哪了？”

“走了啊，她刚不是还叫我们别练习太晚。”

剧场观众席那片都黑黢黢的，看的人心里发慌，空旷的剧场里只有他们这26个任务者。

程彬说道：“我们要不然先排练，我大致记得剧情。”

薛赢感到肩旁多了道温热的呼吸，他身体对危机的下意识反应导致他差点挥拳出去，转头才看见秦雪时的脸。

秦雪时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难以躲避的死亡，他手里紧攥着薛赢的衣角：“别让我死，我死了你就没法向我哥交代了。”

薛赢挑眉：“大不了在他牌位旁边多立一个，牌位又不贵。”

秦雪时不知道他自己的命在薛赢眼里到底值多重，如果真这么不值一提，他和周桥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找到他，如果很重要，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轻漫模样。

秦雪时咬牙，他忽地一愣，那他想从薛赢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反馈？温柔，牵挂，担忧，重视？

疯了吧。

秦雪时擦了擦鼻子，昏暗空旷的陌生环境很没有安全感，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死跟在薛赢后面。

程彬正在和他们讲解《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大致剧情，“第一幕是舞会，舞会上罗密欧对朱丽叶一见钟情……”

程彬说到这有些艰难，他目光犹疑地从薛赢和秦雪时身上划过：“即使两家是世敌阻碍万千，但他们还是坠入爱河了，罗密欧找到了神父劳伦斯为他们主持婚礼。”

秦雪时小心翼翼地往薛赢这撇，薛赢在看服装架上那条做了标记的大码欧式宫廷裙，暗红的色调映的薛赢苍白的面色有些异样的活气。

秦雪时无法想象薛赢穿上这个会是什么模样，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程彬在旁边把剧情讲的差不多了，边回忆边把简化剧本写了出来，姚文静坐在钢琴上海豹拍手：“我们班长好厉害呀。”

程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学校以前也有这种活动，排练最多的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这种。”

薛赢视线落在姚文静坐着的那架钢琴上，他问程彬：“你会弹钢琴？”

程彬点头：“其实这部剧里面不一定需要钢琴的，不过老师好像已经帮我借来了。”

钢琴上面的纸牌子写着“高三（四）班”。程彬道：“那我就给大家配乐，毕竟任务是叫我们顺利完成文艺汇演，大家最好还是认真点排练。”

程彬蛮娴熟的安排好站位和台词，第一幕舞会场景里朱丽叶原本是和哈里斯在跳舞，罗密欧中途插入，姚文静笑眯眯地看着薛赢，他作势摘下并不存在的帽子，朝薛赢行了个标准的邀约礼。

薛赢眼皮子直跳，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猛然回头，见是剧场头顶的吊灯砸了下来，这位置是正对着26号的王东。

王东吓得魂不守舍，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边确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开才幸免于难。

吊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折射出阴寒的反光。

“救，救命恩人。”王东简直想给边确跪下了。

剧场在这次袭击失败后到暂时没了其他动作。

现在死神的断头铡刀悬在了秦雪时头上，秦雪时神经紧张地环视着四周，在他眼里这剧场的每样东西都能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