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慕雅疑道:“赔礼道歉?表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何时干了对不住我的事?”
上官德惠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手里的盒子伸到她面前,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凝重之色,但脸上依旧呵呵笑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上官慕雅打开了那实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本书籍,她拿出来一看,不禁惊呼:“这是《调幽兰》?它不是在宫里的藏书楼里吗?表哥居然把这本琴谱送我了,当初我求他很久都舍不得让我临摹一份呢。”
“你还不了解二殿下吗?从小到大处处让着你、宠着你。”
上官慕雅小心翼翼地掀开琴谱页面,眸中满是藏不住的珍爱与欣喜。
“改天定要好好谢谢表哥,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上官德惠见自己女儿如此痴迷,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慕雅,来陪爹坐会儿。”
“嗯,好。”
收了琴谱,上官慕雅坐下来倒了两盏热茶。
“这几天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大夫说余毒差不多也清干净了。”
上官德惠抿了口茶,叹道:“那就好,爹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你娘交代……慕雅啊,爹对不起你,但是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爹,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您今天晚上怎么了?为何女儿听不太明白您说的话?”
“这次你受伤只是个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此话一出,上官慕雅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今晚她爹说的话颠三倒四,太过反常,偏偏又逢她那个表哥送东西来给她赔礼道歉。
她敛了神色,严肃道:“爹,太子生辰宴那天,女儿被蛇咬,东宫失火,这并非天意,而是人祸!殿下已经让姜大人去调查了,您为何这么笃定此事只是个意外?您和表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一旁的香炉里燃着熏香,飘飘扬扬散入空气之中,本来是让人放松的清香,此刻闻起来却令人略感胸闷。
沉默了一会儿,上官德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慕雅,爹的好女儿,你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
上官慕雅差点急出眼泪,蹙紧眉担忧道:“爹!你和表哥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别让我担心好不好,我从小就没有娘亲,不能再失去爹爹!”
上官德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傻孩子,爹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有什么事,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不说这个了,慕雅,你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如今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跟爹说说,他是哪家的小子,爹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上官慕雅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道:“爹,您别操心我的事了。女儿知道,我的婚事多半由不得自己做主,况且我与他终究是无缘……”
前几日皇后娘娘派她的贴身大宫女亲自来丞相府探望,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她的心意,从那时起,上官慕雅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婚事她说了不算,即使要嫁的那个人不是太子,也很有可能是贺家的大公子。
唯独不会是一个成了亲的庶子……
尹昭柏双手抱臂倚靠在树干上,躲在阴影处一直望着阁楼上的那抹身影,眸色晦暗不明,站了一会儿后,他吐掉嘴里叼的一根草,闪身走进黑暗之中。
“……”
上官德惠走后,上官慕雅独自一人凭栏眺望,起风了,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丫鬟担心她受寒,于是进屋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小姐刚才为何不趁机说出实情?或许老爷有办法呢。”
上官慕雅轻声叹息一口,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无可奈何道:“他已娶亲,还能有什么办法。江姑娘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见她与凛公子夫妻恩爱,我也不欲作过多的打扰。”
“说来也是奇怪,陛下怎的突然就给凛公子赐了婚,对方还是一个庶女?凭贺将军在朝中的地位,就算凛公子是庶出,婚配之人至少应该是一个名门贵女才对啊……”
上官慕雅没说话,但她心里清楚答案。
贺凛的婚事由陛下赐婚,听说向陛下提起这件事的便是长公主。偶然在一次宴会上,长公主无意间发现了她对贺凛有情意,回去后就向陛下提了贺凛的婚事,在京城里随便找了家姑娘,潦草赐了婚。
至于长公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对贺凛彻底死心。身为丞相府的千金,她不会当一个小妾,而皇后和长公主则都有意巴结拉拢她爹,她的婚事自己做不了半点主,还连累了他去娶一个陌生人当妻子……
不过从太子生辰宴上看,贺凛与江伊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太子宴会并未邀请江伊,但贺凛还是带她来了,在众人面前维护她,担忧她的神情不是假的。
如果贺凛能够幸福,对她来说这便足够了。
上官慕雅撩起左边衣袖,垂眸看向小臂上的一道刀疤,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几下,颤了颤眼睫。
那年她到城外的寺庙祈福,路上遇到一伙歹人,刚巧被途径赶路的贺凛所救,他什么话都不说,问他也不答,只是沉默着帮她包好刀伤后,扔给她一个黑色的披风就走了,后来才知道救她的人就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贺凛。
他们两个的相遇当真如戏文里描述的那般,开头是美好的,可结局却总是不尽人意,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