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有家具公司上门来安装。
南星起身避让,看到搬进来的那张床时,一脸疑惑地望向门口的林雨安。
解答他的疑惑的却是从书房里出来的季深,他说话仍旧是那种一锤定音的口吻,“今天会把书房收拾出来,你开学前就住这间。”
南星没有任何异议,这其实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季深跟林雨安不用睡在一起,自己也不用跟林雨安睡一起。
他刚点完头,发现季深仍在看着他,那双浅茶褐色眼眸注视得有些久,瞳孔边缘一圈颜色都变深了,南星突然就想起之前在车里季深警告他注意身份不要离林雨安太近的那股醋劲。
空调口吹出的凉风从头顶下来笼罩他全身,南星的思维变得清晰,他就知道季深没那么大方,但他跟林雨安昨晚也就是纯盖被子睡觉啊。
还是说即便如此,季深依旧介意,那点拈酸醋意他已经藏得很好了,上午还给自己削苹果来着。
可南星,止不住地,有点难过。
一点点,而已。
仿佛从这一眼中,他窥到了平静表象下的风起云涌,季深暗戳戳的占有欲,以及林雨安昨晚提及的那次他连硝烟痕迹都看不到的吵架。
又想到自己的任务,加上原身喜欢季深的事情,南星本不是多么细腻敏感的性子,现在他只觉得头疼。
林雨安看他曲起指节顶着大阳穴,以为他真的不舒服,拉了他一把,“别站在风口,容易感冒。”
南星被他拉得差点踉跄,他心里装着事,神思不属的,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的手仍被林雨安牵着。
也许是被那阵兜头冷风给吹醒了,他总算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跟林雨安有点太亲近了,当即不自在地瞄了一眼正在指挥工人的季深,南星悄悄挣开了林雨安的手。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本打算跟林雨安做好兄弟,然后在他面前灌输季深并非良人的想法,继而挑拨两人关系。
第一条他是做到了,可是第二条呢?他该怎么诋毁季深?季深看他一眼他都心颤,而且季深除了冷漠些并无其他大的缺点。
就算他的计划都成功了,做通了林雨安这边的思想工作,季深会轻易放手吗?
然而南星也想不到更高明的方法了,清亮的瞳孔闪过一瞬的黯然。
忧思跟感冒一样,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
当天晚上,南星愁得晚饭都没吃多少,夜里发起了烧。
第一个发现他在发烧的,是季深,那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本是去书房拿些文件,回头就看见南星的小脸红得不正常,他凭着直觉去摸南星的额头,果然发烫得厉害。
季深刚想抄起发烧的少年去医院,南星却被惊醒了,他艰难睁开眼,头脑昏昏沉沉,但还认得人,“季深哥......”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听到要去医院,南星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滚到床上,“不去......不去医院......”
季深冷着张俊脸,他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周一的晨会要迟到了。
但此时也无暇顾及,南星的不听话多少让他生出几分不耐,但看到少年烧得绯红的侧脸,季深还是无奈地、不是很熟练地哄他,“生病了得去医院,听话。”
南星半晌没动静,像是又睡过去了,季深的手掌探入他的脖颈下方,刚把那具滚烫柔软的身躯抬离床面,闭着眼的少年又开始挣扎。
可那控着他肩颈、腿弯的手臂孔武有力,生病了格外虚弱的少年挣脱不开。
哪怕是脑子已经烧得不清醒了,少年也懂得硬的不行换软的来的策略。
可见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比如怕医院怕打针,再比如脆弱时候的撒娇求饶。
他一只手搂住季深的脖子,眼睛依旧没睁开,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抬起脑袋,在季深的锁骨处蹭来蹭去,把平整的领口都给蹭皱了。
“不去医院,就在......就在家里。”
意识不清晰的少年发出了小小的啜泣声。
任性,但可怜。
感知到脖颈处传来的湿意,季深浑身僵硬,快要走到门口的他终究还是折返,将少年放回床上。
盯着少年腮上挂着的泪痕,眉头渐渐拧起。
他走出去,打了个电话,又去敲响林雨安的房门,“雨安,南星发烧了,他不肯去医院,你能帮我照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