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无情的人。”弗吉尼亚嘟囔一声,啪地扑倒在床上。
洛暮坐不住了:“这是我的床,可恶,快给我起来。没洗漱的人不能上我的床!”
弗吉尼亚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这个女孩脸上带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洛暮琢磨着要不要把镜子搬到弗吉尼亚面前,狠狠吓她一跳作为报复。但她想了想,最后放弃这个决定。弗吉尼亚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今晚是不能安然入睡了,洛暮耸耸肩回到书桌,打开母亲留给她的数据盘。她随便从里面挑了本前文明的书,找了个最放松的姿势开始阅读。
弗吉尼亚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她朦朦胧胧地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扫视一圈,她注意到自己盖着被子,礼服上的宝石别针被卸下来搁在床头,别针底下是叠得方方正正的珍珠披肩。
宿舍的大灯已经熄灭了,只有洛暮书桌上的灯还亮着。她埋头在写东西,侧脸在灯光下非常温柔。弗吉尼亚倚在床头发了会呆,她完全断片了,但能凭着房间里的一切推断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想象到洛暮忍辱负重的样子,她忍不住笑起来。弗吉尼亚发出来的动静被洛暮注意到了,她没停笔:“立刻去洗漱。”
“你又涂清凉油了?”弗吉尼亚闻到宿舍里淡淡的薄荷香。
“挑灯夜战,不得不涂,但还被一个人占据了床铺,无处入眠。”
弗吉尼亚闻言笑了,她站起来伸个懒腰,走到洛暮身边欣赏舍友潇洒利落的字体:“抱歉——小暮。”
“永远不原谅你。”洛暮说。
“冷酷无情的人。”弗吉尼亚再次说出这句话,她压根不记得这是自己昏睡前最后一句话。
“我要是冷酷无情,你现在就已经收到尼克的学业警告了。”洛暮合上笔盖。
“啊!我的作业。我是不是忘了提交,不对不对,小暮你是不是替我交了?”弗吉尼亚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去查看手环的信息。
洛暮倚在椅背上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非常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弗吉尼亚点了半天才登进自己的学员账号,她忽然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叫。
洛暮直起身,紧张道:“难道挂了?不可能吧。”
“不!天!小暮,你快看!快看尼克的批语!”
洛暮轻咳一声,探过去看弗吉尼亚的手环,她没忘记吐槽:“这么晚还批了作业,他真是有够敬业……哦,哦。”
她忽然笑起来,弗吉尼亚也激动得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过了一会她刹住车,抱住洛暮喜不自胜:“天呐!天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瞧瞧他说的什么话啊。”
“这很让我满意,不枉我晚上费的这番心力。再让我看看,我要得意一会。”
弗吉尼亚又把手环伸到洛暮面前,手环屏幕里,那份作业的第一页印着一个大大的“S”,同时是教授凌乱的批语,可以想到他当时有多么心绪难平:弗吉尼亚,非常优秀。理论扎实叙述严谨,你比洛暮写的还要好!继续保持!
洛暮再次发出大笑,她们两个笑作一团,洛暮说:“可怜的尼克。”
“这足以证明你多么优秀,尼克的评判标准!”弗吉尼亚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她想起了什么,松开洛暮站到房间中央,东张西望。
“在找什么?”洛暮问。
“我的手提包!我好像进门时把它扔地上了。”
“它在柜子上面。”
“啊!是的。小暮,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回来时我路过了西饼屋,万幸它还没有关门。”
“呀,是我最爱的布丁。喝醉了还记得给我带这个,那就原谅你吧。”洛暮微笑道。
她们两个坐到桌前一起享用布丁,弗吉尼亚听洛暮给她说晚上回来发生的事情,又羞又笑:“我那不是喝醉了,才这么夸张吗……啊,可是,那么的谦逊有礼,又那么孤高。我没法想象世上有这种人,但他怎么就出现了呢?我们所有人都在看他,那个楼梯!那个瞬间!小暮!你明白吗?你没有去真是太可惜了!”
“好,好。完美,完美。”洛暮边打哈欠边点头,她很少拖到这么晚才睡觉,“我不可惜,你享受好了就行。”
“什么享受啊。”弗吉尼亚脸红了。
“你没和他跳舞吗?那个时候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我保证他也会为你倾倒。”
“啊,你在说什么啊!”弗吉尼亚捂住眼睛叫起来,双颊滚烫。
洛暮轻轻一笑,趁此机会挖走一大勺布丁。
几秒钟后,弗吉尼亚放下手哀叹一声:“没有享受,没有享受!他一支舞没跳就走了。如果说今晚有什么美中不足的事,那就是这个。我情愿花十年寿命跳这支舞!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早呢?”
“咦,竟然是这样。”洛暮微讶。
“对!他只是和同学说了几句话,坐了一会就走了!我在等他邀请舞伴,或者我鼓起勇气邀请他也行。但他走了!走了!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失望透顶。”
“这有什么。”洛暮笑了,“宴会上好男孩多的是,你肯定又找到了其他舞伴。”
“虽然如此……但谁能比得上苏愈?后面的舞我都跳得心不在焉,啊,不行,我不能再想了!布丁,布丁……小暮,你怎么吃得这么快?伤心,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她们很快消灭了那几份布丁。接着洛暮换掉床单被罩,把它们堆在洗漱间门口。时间太晚了,她决定明天再收拾这些东西。途中弗吉尼亚很不好意思地想来搭手,但她在家务事上只会添乱,洛暮温柔地推拒了。
道过晚安,她们都躺到各自的床上。洛暮熄灭桌上的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为了通风,她这边的窗户打开了一扇,窗帘轻轻地晃动,风从窗帘底部的缝隙钻进来,顺着地板流动。
洛暮喜欢夜的清凉,她闭上眼睛。旁边的弗吉尼亚忽然用被子盖住了脸,她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又扯下被子,好像兴奋得不能入眠。
洛暮没睁眼,但她能想象弗吉尼亚脸蛋通红的样子。
弗吉尼亚还在翻来覆去,这个女孩仍旧没有从舞会中回神。过了一会,她终于安静了。就当洛暮以为弗吉尼亚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听到她轻轻的呢喃:“可是小暮,苏愈……啊!苏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