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王天赐震惊地跳起来。
顾化厌烦地皱眉,伸手揉了揉耳朵,又见他没擦干净的鼻涕黏在脸上,不由嫌弃地后退几步。
“假的。我先走了,我俩家不在一个方向,你也走吧,别再跟着我了。”他拍拍王天赐的肩,怕他不懂便交代清楚。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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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回到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邹直的房间。
“邹叔。”她推开门,房间内十分昏暗,唯一的光线地来源也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邹直躺在床上 ,面色苍白,呼吸的声音像破风机一般卡顿,仿佛下一秒就要呼吸不过来。
顾雪在床边坐下,眉心紧紧皱起:“邹叔,你今天还好吗?”
邹直转动眼球,艰难地看向她,嘴唇翕张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邹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顾雪握上邹直放在被子外的手掌,那双手仿佛也在疾病的折磨中变得苍老,她知道,这句话不仅在安慰邹直,更是在安慰自己。
邹直已经病了很久了,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可是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下不了地的程度。
顾雪为此很是担心,邹直在病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总会笑着安慰她:“你别担心,我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可哪怕这样,越来越严重的情况还是像温水煮青蛙一般逐渐让两个人煎熬。
在第一次见到邹直吐血时,顾雪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心中的担心达到了顶点:“邹叔!我们去外面的大医院看看好不好?”
她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邹直的眼睛,只迎来了他的微笑以及不明所以的话:“小雪……你不懂。”
从那之后,两个人对此都默契的沉默着。
顾雪去打了一盆水来,打算帮邹直擦擦身体,却在拧毛巾的间隙听见他道:“光……光……”
她顿感惊喜,同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将窗帘拉开。
可惜现在已是傍晚,光线渐暗,能够照进屋子里的光更是少之又少。
可是哪怕这点光芒对邹直来说也是极其宝贵的,他撑着眼皮去瞧窗外的风景,静默着。
顾雪也静静站在一边,可是垂在腿边的手焦躁的手已经透露了她的心思。
他们都知道,他恐怕时日无多了。
—
第二天,顾雪独自来到学校。
顾梨早就到了,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瞧见顾雪后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便冷漠地将头扭到另一边。
顾雪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紧促的眉头渐松,随后便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坐了下来。
刚想要把书包塞进桌斗,却见昨天那朵红色头花正静静地躺在那。
“那不要了吗?”顾雪把头花拿出来,终于开口。
顾梨依旧没有看她,冷漠道:“不要,我才不稀罕这个呢,我哥会给我买个新的。”
“那好。”顾雪拿着头花起身,转身就要把它丢尽垃圾桶里。
顾梨的余光一直在关注她的动作,见她这么果断,有些看呆了眼,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伪装的冷漠中:“你干什么?!”
顾雪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有些不解:“你不是不要吗?”
“我是不要!”顾梨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
“那就是还像要?”顾雪点点头,走回来,重新把头花放在她的桌面上,而后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才让你生气了,但是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它也没有必要还给我。”
被拆穿了心思,顾梨有些尴尬的无所适从,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显得很忙,她时不时动动头发,又时不时巴拉书本。
就这样胡乱忙活了一通,她终于还是按耐不住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变扭:“你昨天怎么回去的?”
顾雪早就沉浸在书的世界当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在跟她说话,好一会才缓缓从书中抬头:“什么?”
“你昨天怎么回去的?”顾梨复述一遍。
“自己走回去的。”顾雪淡淡答道,仿佛丝毫不在这场小小的变扭,也连带着不在意跟她闹变扭的朋友。
顾梨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省了起来:“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什么?”顾雪惊异地抬头,来不及适应她时好时坏的态度就看见她的通红的眼睛。
顿时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