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可他们喊的是真小狗,他又不是。
正巧这时,几位大臣退出正殿,守在门外的侍卫将殿门关上。
一声轻响,打断了燕枝的话。
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篡单手拎着燕枝,把他提到玉阶高台上,丢在案边。
“研墨。朕批两封奏章。”
“是……”
“嘬嘬嘬——”
陛下是故意的。
燕枝张了张口,怕惹怒陛下,最后还是没有反驳。
他跪坐好,拿起朱砂墨锭,往砚台里滴了两滴水,安安分分地开始磨墨。
他有意退让,偏偏陛下不肯放过他,又道:“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怎么忽然哑巴了?”
“奴没有。”燕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发出一点声音,表明自己没有变成小哑巴。
“小狗不是这个叫声。”萧篡提笔沾墨,“换一个。”
燕枝终于没忍住,小声辩解:“奴不是小狗。”
“你不是小狗是什么?”
萧篡反问:“朕问你——”
“你平日里吃的喝的,是谁给的?”
“你身上穿的用的,是谁给的?”
“你日日夜夜跟在谁身后跑?”
不等燕枝出声,萧篡便替他回答。
“吃的喝的,朕给的。”
“穿的用的,也是朕给的。”
“你白日里屁颠屁颠地跟在朕身后跑,入了夜就爬到朕的榻上侍奉。”
“这不就和真小狗一模一样?”
“噢,朕不会和真小狗睡觉,但是会和你睡觉。睡觉的时候你不在朕身后,在身前。”
燕枝红着脸颊,眼睛睁得圆圆的,呆呆地看着萧篡。
陛下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对他说——
我不是小狗,我不是小狗,我不是小狗……
萧篡一面龙飞凤舞地批着奏章,一面伸出手,掐住燕枝的脸颊肉,使劲晃了晃。
“又犯什么傻?没墨了。”
燕枝回过神来,赶忙拿好墨锭,继续研墨。
萧篡问:“你方才站在外面,都听见了?”
燕枝疑惑:“陛下是说……”
“晚上庆功宴,那几个朝臣会把自家子女带过来。你别光顾着吃,多看看这些世家子弟,多跟他们学学。”
“是。”燕枝闷闷地应了一声。
萧篡又问:“方才换衣裳换了半天,躲在房里偷偷哭了?”
“奴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哭呢。
“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还说没有。小狗的嘴巴是比较硬。”
萧篡轻嗤一声,掐着燕枝脸颊的手往回收,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你有功夫躲在房里哭,有功夫在这儿跟朕辩你是不是小狗。不如打起精神,好好想想怎么把选秀办好,让朕满意。”
“奴会尽力去操办的。”燕枝垂下眼睛,闷闷地应了一声。
“想完了选秀怎么办。不如再想想,你要怎么争宠。”
“争宠……”燕枝抬起头,有些疑惑。
萧篡见他有了反应,便顺着这话说下去,继续拿话逗他。
“是啊,争宠。”
“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太滋润,朕身边只有你一个,日日都传召你。”
“来日新人入宫,几千几万个人,乌泱泱一大片。就算朕每日见一个,也要好几年才轮得到你。”
“到时候你就躲在自己房里,日日夜夜抱着枕头,汪汪地哭,哭得宫里发大水。这还是好点的状况。”
“要是状况差点,你被朕册封的皇后贵妃撞见了,他们见你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看你不顺眼,罚你不准吃饭、不准喝水,在宫道上跪着,你怎么办?”
萧篡讲得绘声绘色,就像是真的一样。
燕枝被他描绘的场景吓到,脸色白了几分:“奴找陛下做主……”
“找朕?那时候朕可不记得你是谁,更不会费心费力来给你做主。你这个小身板,没两天就饿死了,怎么办?”
“那奴就跑。”
“跑?宫禁森严,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你能跑到哪里去?”
“那奴就死掉算了。”燕枝没有办法了,“话本上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你是‘臣’吗?你是小狗。”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萧篡忽然恼火起来。
“那时候朕记不住你,你不会趁现在新人还没入宫,使出浑身解数争宠,让朕记住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啊?”
燕枝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争宠,他不会。
“哪天你死了,就是蠢死的。哪天朕死了,就是被你蠢死的。”
萧篡掐着燕枝脸颊的手收紧,把他抓过来。
“过来!朕教你!”
燕枝被抓过去,坐在萧篡腿上。
身前是陛下高大结实的胸膛,身后是堆满奏章的御案。
前有狼后有虎,他无路可逃。
燕枝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伸手去解陛下盔甲上的暗扣。
原来陛下是这个意思。
见他终于开窍,萧篡才缓了神色。
他握着笔,继续批奏章:“给你一刻钟,在朕批完这几封要紧奏章之前。”
“是。”燕枝抿了抿唇角,“其实陛下可以直说的。”
“现在是你要勾引朕,不是朕求着你。”萧篡纠正他,“朕这是在教你。你做不做,朕无所谓。”
“噢……”
一声轻响,燕枝将盔甲腰带放到一边,刚准备伸手握住,就被萧篡扶住脸。
萧篡一面批奏章,一面用拇指拨开他的唇角,探进他的嘴里,压住他的舌头,似是随口问:“方才吃泡芙了?”
“唔……”燕枝张着嘴,含混不清地回答,“陛下赏的。”
“再赏你一个。”萧篡按着他的后脑勺,教他低下头,“用嘴。”
“就像你吃泡芙那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