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煎好了,下人按吩咐把药送到了顾七的房间,顾七看着那碗药,生出了些许难过。
怪他,他没有照顾好人。
曾经的偏偏少年郎,终究是没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端着药,顾七来到了傅岓的房门外。
他低垂着眉眼,似是轻轻叹了口气,才抬手敲响了门。
“砰砰砰”,傅岓听到敲门声有些心烦,从刚刚回屋开始,他就心里堵得慌。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情绪总是会因为顾七波动,而那人却丝毫不在意。
顾七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不知里面的人是没听到,还是仍在置气,半响也没来开门。
犹豫片刻,他还是又敲了敲门,低声说了句:“傅岓,开门。”
傅岓听到门外是顾七的声音,还是有些吃惊的,或许还有欣喜。
不过还是要表现得克制些,他敛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才走过去给人开了门。
开门的那一瞬,顾七对上傅岓的目光,好似愣了下,却什么也没说,从他身旁进入了房中。
他把药搁在了桌子上,自己坐了下来,又抬眸望着傅岓。
傅岓关上门,转身又跟顾七对视上了。
过了很久,他听到了那人清冷低沉的声音,他问他:“为何生气?”
真是奇怪,他今天明明都说是在开玩笑,可那人就是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说实话,听着顾七这样的关怀,加之顾七的声音还带着一些病气,傅岓突然有些酸了眼眶。
说白了,就是他突然觉得心疼。
只是不知心疼的是自己,还是顾七?
可是他们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却总是像故人一样……
傅岓不说话,顾七就那样看着他。
顾七知道,傅岓红了眼眶。
以前知道,现在也知道。
或许傅岓不知道的是,倘若旁人在的话,一定看得出顾七眼底的温柔。
可傅岓不是旁人,他是局中人。
他看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傅岓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瞥了一眼顾七,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没好气的说:“谁说我生气了?”
顾七转头看他,从容不迫,为傅岓添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那怎么不开心?”
他说得太不经意了,听起来就像是随口一提,其实自己并不想知道答案一样。
可,他明明想知道的。
傅岓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不开心。”
当然了,这是违心话。
“真没有?”,顾七看着他,一脸狐疑。
傅岓简直要翻白眼了,这人平日里不是话挺少的吗?今日怎么学着在这儿刨根问底了。
“怎么?你还管人生气吗?”
傅岓想逗逗他,便支着头望他,偏头笑了笑。
顾七看着人总算是笑了,心也就稍稍放了下来,抬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唉,果然逗不动。”,傅岓心想。
见顾七不说话,傅岓也不再盯着他,自己拿了刚才顾七为他倒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棵枝干苍劲,叶片凋零殆尽的老树,立在那儿不知多少年光景了。
傅岓总是很恍惚,特别是面对顾七的时候。
顾七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也看到了那棵老树,眼光里似有波澜。
“管不了。”,顾七突然说了一句,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意味。
莫名的……委屈意味?
傅岓先是一惊的回过了神,有一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立马就知道了,顾七在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傅岓极力压制住了。
其实……傅岓听出了一种无奈的宠溺。
“可能是美色迷了眼,一定是错觉。”,这是傅岓说服自己的理由。
想着想着,他突然就笑了,是真的笑了。
他觉得,顾七这个人真是,表面高冷,实则一愣一愣的。
别说,还挺可爱的。
顾七看着他笑,没有说话,目光却一刻也没移开。
过了一会儿,傅岓敛了笑意。
一来一回的,傅岓心中的烦闷确实消了大半。
之前正在气头上,也没来得及多想什么,这会儿他倒是真的想和顾七聊聊那位囯述将军了。
“那位囯将军……”,傅岓一时也不知道从何问起,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是故交。”,顾七淡声接了一句。
“那你们……”,傅岓也不管了,想接着问,结果话还没说完,那人就接了他的话。
“她是平朝大将军的女儿,小时候常来宫里走动,慢慢的也就熟了。”
傅岓奇怪,照顾七这么说,少说他和囯述认识也有很多年了,为何昨天却是一副故人相见的模样?
再想,也可能是囯将军常年在外打仗。
顾七见傅岓低着头,像在思索,就接着说:“后来……生了些变故,很久没见了。”
他说的时候微微有些停顿,像是裹夹着秋风,有些凉意,傅岓听到了,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