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姜姜,切断血契。”
“是谁说‘同生共死’?今天又是谁……”宋姜姜语调激烈。
她血契传来的剧痛突然减弱,像是有人强行掐断了痛觉,锁链铮响,季砚钦的闷哼混着水声“宋姜姜,我数三声,立刻切断……”
“你敢!”宋姜姜一拳砸在床柱,老板连忙退了几步,“季砚钦你听好!”她盯着画面里的人,“上回你说双修要心意相通,我现在……”
“你!”季砚钦的厉喝震得纸页纷飞,“滚回你的现实世界。耗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耗在我身上又有什么意思。
宋姜姜还想反驳,老板拽过她手腕按在纸页上:“要救人就闭嘴听我说!”纸张晕开,“林鹤年当年留的换骨术,需两人血脉相通……”
宋姜姜突然夺过剑柄划向掌心:“血脉相通是吧?”血珠子滴在季砚钦虚影心口,“够不够通?够不够通!”
季砚钦实体化了半寸,手急急抓住她腕子:“你疯了?”
她眼神恶狠狠,她也觉得自己疯了。
“别断联! 不许放弃!等我来救你!”她顺势扑进他半透明的怀里。
“我在意你,不可能看着你受伤。”宋姜姜脱口而出时,老板的折扇“啪”地落地。
纸页突然浮现金色脉络,她看着青年季砚钦与林鹤年在酒肆碰杯的画面铺满视线。
季砚钦抬头。
闪现万年前记忆——青年时期的林鹤年无意中穿越进《天纲卷》,是他唯一的人类挚友。
仙界以杀死季砚钦为威胁,让林鹤年创作伪史并杀了季砚钦。
林鹤年用换骨术救了季砚钦,而季砚钦认定林鹤年背叛了他。
他熬了万年,终于锁定林鹤年的古籍修复师徒弟宋姜姜为穿越者,想要杀她、灭仙界报仇。
纸上显现的真相是:青年林鹤年与季砚钦共饮时,悄悄将换骨术刻入自己脊梁。
林鹤年被迫持剑时,剑柄暗藏逆转符。
他从未真正刺向季砚钦。
霉味从记忆裂缝里涌出来,他看见二十六岁的林鹤年正蹲在古籍修复室的水泥地上啃冷馒头。
那是个梅雨季,年轻人白大褂后颈洇着汗碱,给《天纲卷》残页拍照存档。
林鹤年总在修补时哼小调,他说是妻子哄儿子睡觉时哼过的调子。
记忆中林鹤年还是个青年,如今林鹤年垂垂老矣,曾说,希望季砚钦能原谅他。
季砚钦断续的抽气声撕扯着凝滞的空气,他癫狂大笑:“我原来恨错了人……这万年执念算什么?!”
他心想,他不仅恨错人,自己也动了真心,爱上了原本要杀掉的宋姜姜。
季砚钦低下头,睫毛在剧烈震颤中抖落细小的水雾。
任凭宋姜姜怎么呼唤,他都没有抬头。这场无声的滂沱里,泪水是带倒刺的银针,将记忆缝进颤抖的皮肉。
宋姜姜往后跑了几步,转身准备助跑,被老板拽住手腕:“张全就要来了,现在去就是送……”
“那就送个痛快!”她甩出季砚钦之前给的镇纸。
戏馆外垂丝海棠正承接阳光,戏馆内暗花窗棂翻滚靛青色灵雾。
血契突然发烫。
宋姜姜破解了季砚钦的位置共享术。
洗墨池的腥风卷着纸片掀开宋姜姜额前碎发时,季砚钦正徒手掰断透骨钉。
他腾出手,戳了戳宋姜姜气鼓的腮帮子,含糊的嗤笑:“不是让你……”
温热突然堵住未尽的话。宋姜姜猛地含住那根手指。
在他眼神微颤的瞬间,宋姜姜揪着他的领口啃了上去,犬齿磕到对方下唇。
季砚钦连连后撤几步步撞上石壁,掌心顺势攀住她腰间。
宋姜姜趁机踮脚追咬他滚动的喉结,却被掐着腰拎高半寸。
无声对视了一阵,宋姜姜觉得体内有东西在叫嚣,她忍不了,再次凑近舔了下季砚钦破皮的唇角。
齿间漫开宋姜姜的味道,他“嘶”了声反扣住她后脑,掌心沾着的墨汁在她耳后蹭出黑印。
远处传来锁链晃动的脆响,却盖不住唇齿厮磨的水声。
季砚钦喉结动了动:“学得挺快。”
尾音被突然压下的唇堵回喉咙。
宋姜姜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她的舌尖毫不讲理,就这样勾着季砚钦的上颚。
季砚钦扣着她后颈的手倏地收紧,拇指无意识摩挲她发烫的耳垂。
周围环境动了动,镇纸仍在作用。
他们离开池水,客栈烛火跳动时爆了个灯花。
季砚钦抓起宋姜姜的手按向自己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