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赫达半夜撞见赛娜出门的当晚,她也不完全是被骗过去的。事实上那个机灵的小姑娘在自己的衣服里藏着波江座小组的宣传作品——全地形隐秘勘测扫描仪。
她用仪器扫描了和自己见面的人,记录下对方的生物数据。
刚看到数据,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为之一震,心情复杂。赛娜把加密文件藏在家用电脑里的目的很明确——她希望大家跟着这个线索查下去。
“你们觉得这真的和失忆有关吗?”负责解密的技术员喃喃道,“拟人真的是故意主动占据别人的身体吗?”
房间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赛娜带给他们的触动很快被传到了网络上。先是在比赛中心,几天之后就传遍了整个中立区,连不关心拟人的外星势力都知道了。
网上有很多讨论和争吵,除了自拟人被发现以来的陈词滥调之外,她的故事也逐渐演变出了其他说法。
赛娜为什么自杀呢?因为她感受到痛苦吗?
是啊,拟人的三阶段反应不就是情绪痛苦崩溃的过程么?这恰恰证明了人们争吵不休的关于拟人是否有感情的辩论,事实上早就有了答案。
许多拟人的故事被搬到了网上,逐渐解开了这盘旋在人们头顶,神秘而恐怖阴霾的面纱。它们不再是鬼故事里的符号,不再是党同伐异的借口,人们发现,它们主动结束生命的理由不是因为露馅。
而是它们无限接近于人的证据。
另外话题也进行了部分延伸。很多人指出:连外星人、机器人都有人权,但拟人似乎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人类的附属物,针对它们的保护几乎为零,甚至还恶意捕杀。
也许它们也应该生来拥有权利。
“这篇文章是你发的吧?”梅赫达在鲁卡妮身边坐下,“虽然是匿名,但信号很容易被追踪到。”
她低头摆弄着仪器,平静地问:“我总不至于因为泄密被取消参赛资格吧?”
他摇了摇头,目光瞥见电脑上对赛程的安排依旧是原来赛娜拟定的那一份:“他们不介意?”
他在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很难再看到丝毫情绪,一夜之间,她完全长大了。
“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她回答。
鲁卡妮带着赛娜的遗愿继续参赛,针对神秘人的调查却遇到了问题。
根据扫描仪的生物信号,他们找到了那个晚上和赛娜见面的人,是从外地来的低阶士兵,几乎对各种情报一无所知。
他甚至对当晚和赛娜见面一事没有丝毫记忆,只觉得自己和守卫机器人一起在走廊巡逻。
“幕后指使者非常聪明,那名士兵的行动轨迹没有违规,就无从查起。对方只需要抹除他的记忆就好了。”苏南星说。
奇雅不认同这个说法:“世间万物都会留下痕迹,不存在完全被抹除的东西。”
梅赫达和她都想要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但几天之后,牧华军突然叫走了奇雅,直到晚上她都没有回来。
梅赫达在研究室翻阅着低阶士兵的“生命线”,试图在他过去这段日常生活的记录里找到点头绪。接近凌晨两点,奇雅依旧没联系他,他疑惑地打开通讯,却发现她头像显示着“信号外”。
她不在比赛中心。
他立刻联络苏南星,把对方从睡梦中唤醒:“奇雅离开了?”
上校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只含糊答道:“被中将临时接走了,说有个外星任务。”
“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去办公室后没多久就出发了。”
他们的编制虽然不在中立区,但毕竟牧中将才是这里的总指挥官,她想要调动手底下的军官,完全不用联系中央基地就能办到。奇雅被派出去做任务,苏南星连丁点信息都不了解。
“上头说保密。”
“和赛娜有关吗?”
“保密就是保密。”
梅赫达的焦躁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职责所限他也不能冲进牧华军的办公室询问任务细节。将近两天时间过去,他每天在场地里心神不宁地四处乱晃,频频望向入口处的目光像是排着队冲进食堂的饿鬼。
这天他护送完参赛者,睡不着在走廊里四处闲逛,试图碰碰运气。夜深人静,整个区域里除了移动的机器人之外,只有他一个活物。
突然,显示屏提醒他三条走廊外拐角处有个人蹲在那里。
那里靠近出口,连接着人类居住区和外星人地盘。他循着信号走过去,却发现不是什么秘密入侵,而是一个人似乎在那里哭泣。
“文书官?”
他慢慢靠近,看到她抱着膝盖,头埋得深深地。不仅如此,她的外套袖子被扯掉了一边,三道被利爪撕开的口子让衣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手臂和手背上全是划痕。
他立刻点开通讯:“你被袭击了?医疗——”
“别报告。”她抬起头,把梅赫达吓了一跳。
她双眼布满血丝,不像是哭泣,更像是战斗中过分使用力气而充血导致的。脖子上的痕迹比手臂更明显一些,恐怖的是,有些不像划伤,而是利齿的咬痕。
“你跟我来。”梅赫达连忙试图搀起她,带她去休息室,“别担心,外伤很快就能治好。但你为什么不报告医疗翼?这也是秘密任务?”
然而文书官却躲开了他的手。
“你知道Verazi星使团,那些狮子人吧?”
梅赫达的心脏猛地一缩:“杰夫……杰夫做了什么?”
“不是杰夫做了什么。”凑近了看,他才发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是它们的第三王子,O'Kraz殿下。”
“它想要强/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