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觉星说完以后、准备去看那只羊头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想起来一直存在但默不作声的【甜美恋爱指南】。这事儿她本来一直记在脑子里,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让它成为一个客观规律、生活常识,但是、任谁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下室里看见一个人抱着羊头标本啃也得晃一下神儿啊。
于是她又重新抬起脑袋,盯着脸已经褪去血色变得惨白的祁笑春,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眼睛里带上一点真诚色彩:“也不一定,可能真的是爱。”
她对人做了一个肯定的嗯的表情:“你爱上我也正常。”
祁笑春这辈子都没见过人能用这么坦然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讲这种话。
他看着梁觉星,像快要窒息时终于呼出一口气似的,笑了出来。
是的,爱上你是正常的。
“确实,”他说,神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像开玩笑似的,“谢谢你给我爱你的机会。”
梁觉星已经低头去看那只羊头,她的目光在它现在的位置和原本放置它的箱子间来回转移了一下,问人道:“你是听见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所以过来的?”
祁笑春说是。
梁觉星皱眉,单手握着羊角将它提了起来,她看了看它,随手将它扔回箱子旁边,羊头砸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刚才在干什么?”她顿了一下,抬头盯着祁笑春,“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她像一个嗅觉敏锐的警/察,思路很快。
“我看到羊头在地上,我以为它没放稳摔下来了,我就想着把它放回去,结果刚从楼梯上下来,就听到有脚步声,在往这边看时,这只羊头忽然换了位置,而且……正对着我。我当时脑子不怎么清醒,”祁笑春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能是吓懵了,我竟然还想着要把它放回去,等我走到它面前,手刚碰到它的时候,灯突然黑了。”
“然后地下室的灯亮了起来,你知道的,那种一闪一闪的灯,靠。”祁笑春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我就又听到有脚步声,”他示意性地看向另一边,“就在架子那边,我顺着声音往那儿找,结果看到了……羊。”
梁觉星疑惑:“羊?”
“嗯,不是那只羊头,是一只活着的羊,它在那里吃花,那些花……是从人的身体里长出来的,”祁笑春回忆那个场景似乎有点想吐,他用自己的部位比划了一下,“一个人、我不知道是死人还是什么东西,躺在地上,花从它的肚子里长出来,就像过节时候公园花坛里的那种,种得密密的、一朵挨着一朵,那只羊就在那里吃它。”
梁觉星忽然想到之前周渚提过的,他当时来到这个房子,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客厅里面四个孩子的尸体,但是项目人员向他们介绍情况,说四个孩子呈现跪坐的姿势被绑在一起,在他们的身体里长出了花,一丛一丛的,从他们的嘴巴里、肚脐里冒出来。
“光在闪,所以我看的并不清楚,那个人的脑袋突然转过来、冲着我,然后从它的嘴里也开始冒出花。”
“在这个时候灯突然熄灭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有东西捆绑住了我,往我的嘴里猛塞东西,”祁笑春想了想,“当时我也不知道塞的是啥,现在想想就是羊毛了。”
“那时我的脑子已经不转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羊。”他说着,纳闷别扭地皱起眉头,显然也不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我靠,真的,我觉得半年内我都吃不了铜锅涮肉了,”说完忽然表情一变,深情地握起梁觉星的手,“关键时刻幸亏有您,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
梁觉星无情地把手出来:“事儿不大,你到时候可以涮牛肉。”
她盯着羊头,忽然开口:“把这玩意儿烧了怎么样?”
系统的【警告!】和祁笑春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同时响起。
梁觉星顿了一拍,她瞟了祁笑春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你能看见鬼,听你形容自己见鬼历程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你疯了,你还没习惯吗?
“算了,秦楝的所有物,烧了他又得唧唧歪歪。”她说着,走到一边,捡起地上一条看着大概是旧窗帘的红布,抖了抖,往那群标本上一盖。
她回头,见祁笑春还盯着自己,似乎执着于一个答案,虽然她觉得这个答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她看着她,有些无奈:“装神弄鬼、疯了、见鬼,这三样你总得占一头吧?”
祁笑春的表情微变,像收到死讯、有些难看。
梁觉星语气轻松:“有什么所谓呢,关键时刻我不还会从天而降、救你于水火吗?”
祁笑春听到自己山崩似的心跳。
没跳太久,梁觉星忽然偏头看向他身后:“你刚才是从哪儿听到脚步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