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说：“但是你给的太多了？”

“也……也不是非常多吧我觉得。”张大叔说，“再说，这也是为了我老娘啊，我哥要是好不了，那我妈也好不了啊。”

高大师说，“行吧，那她来干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她说我哥体内有外来的灵魂，要做仪式驱逐出去，至于仪式内容，不好意思，我签了保密协议。总之，仪式结束之后，我哥就安静地躺着，不乱爬也不乱叫了……”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又说，我哥的灵魂不在这里，得想办法把我哥的灵魂找回来……”

纪明霜安静地听着，这位神婆确实有些本事，直到现在都没问题。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大概率找回来的灵魂不是张大叔的哥哥。

至于到底是谁，很有可能是附近的孤魂野鬼。

如果那只狗还在的话，指不定他的哥哥已经恢复正常了呢。

可惜那只狗已经不在了……

一直站在楼道里也不合适，张大叔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客厅地上，血迹一样的水渍仍在，湿润的，干涸的，杂乱的，蔓延的。张大叔走进了卫生间里，黑红色的，冷冰冰的，大片大片的血，正从水龙头里不停地往外涌，他硬着头皮关上了水龙头。

张大叔的哥哥已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此时穿着衣服坐在浴缸中，他拿着花洒，‘嘿嘿’地笑着，见张大叔关了洗手池的水龙头，他不满的用手拍打着浴缸的水面，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只是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些水全部都是浓稠的血红色，一大股一大股地从浴缸里溢出来，徐阳说，“我、我想我再也不想吃毛血旺了……”

阿依说：“得了吧你，跟毛血旺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其他人也许看不到，但纪明霜能看到，张大叔的哥哥身上出现了‘灵魂溢出’的现象，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张大叔的哥哥体内，有着不止一只的鬼魂。

这些鬼魂在死亡或者游荡的时候，灵魂已经受到了损耗，所以他们时而迷茫，时而清醒，有的时候还能说出几句话，说实话，他们的破坏力比小狗强多了，他们会用钥匙开门，会打开橱柜拿出菜刀，还有可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态行径。

小狗的灵魂离开之后，张大叔哥哥的身体就像一个恰好适合寄居蟹的海螺壳，所有的寄居蟹，或者说，所有的鬼魂都能住进来。

啊，一间没有门锁的遮风避雨的温暖房子，就差在门口挂上横幅——‘欢迎光临’了。

至于小狗的灵魂嘛，它也并没有被驱逐或者消灭，现在仍在房间里游荡，嗯，明明是小体型的狗，却这么活泼，像小马驹一样快乐地撒欢，甩着又长又大的耳朵跑来跑去，并且时不时发出消防车一样怪叫，作为一只游魂，居然还在拆家，倒是挺自得其乐的。

高大师说，“直说吧，老张，你叫我们过来，是为了干什么？”

徐阳跟着说，“不会是让我们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的吧？”

张大叔连忙澄清，“哪能啊，我听说过你们的事，就是，那个，我哥现在虽然像个人了，但他还没有恢复记忆，怎么才能让他慢慢变好呢，我妈最近天天问起我哥的事，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神婆不管用吗，你怎么不让神婆帮忙？”高大师问道。

“她不愿意，说是没办法……”张大叔说，“她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没办法呢，我觉得，她应该还记恨着我哥咬了她一口吧。”

“何必以己度人呢……”高大师说，“主要是你哥的事情，太复杂了，之前在电话里，我问你，你也不说，我们什么家伙事儿也没带来，就连鬼都看不到……”

“为啥看不到啊……”张大叔问道。

“你以为见鬼是件好事吗，一般的正常人，有鬼也看不见，就是有受伤或者倒霉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要是伤好了，或者转运了，就又看不到了。”高大师说，“如果你一直都能看到鬼，那说明你体质特殊，小心点好，如果你突然看到了鬼，那说明你的身体或者运气变差了，指不定已经有鬼骑在你的脖子上了！”

张大叔赶紧摸了摸脖子，“不是，哪有这么玄乎，我觉得吧……”

高大师对张大叔说，“行了，你别觉得了，先跟我出来。”

张大叔跟着高大师往外走，见高大师走出了房门，正往楼下走，张大叔站在原地，“老高，你这是……”

高大师头也不回，招了招手，“别废话，跟上，对了，老张，你在最后，把门关好，知道吗？”

张大叔见徐阳拉着阿依往下走，那个抱着猫的年轻女孩站在楼道的台阶下，静静地看着他，就连那只小黑猫，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背后发毛，心中悚然。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家里，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到了楼下，站在阳光下，高大师对他说，“唉，刚才人太多，阳气又太重，我教你一个办法，等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候，阴气最重，我教你一个手势，到时候，你看看你哥哥是什么样的，然后径直出门去，回家睡觉，等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大太阳照在脸上，再给我打电话，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