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包厢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大家放下酒杯,然后爆发出数声欢呼。
“哟,这不是我们的风间同学嘛!”
“六年了,终于把你请到了!”
“大姐大,请入座!”
风间理跨到空位上坐下,顺手接过递来的啤酒杯,抬了抬:“好久不见,各位。”
“干杯——”
大家笑着,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啤酒泡沫溢出。
“风间,你是特意从东京赶过来的?”有人随口问道。
“我已经申请调岗到仙台了。”风间理笑着答。
“欸?!”山口忠差点把酒喷了出来,“你这是准备定居仙台?!”
“是啊,回来监视你们这些家伙有没有犯罪。”
东京人搬到仙台,听起来非常不合常理。但当这个人是风间理时,大家反倒没那么吃惊。
毕竟当年,她也是从东京私立高中毫无征兆地转学到了乌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公立学校。
包厢里有人拍着桌子接话:“有风间在,我们可不就横着走了!”
风间理挑了挑眉:“那我就得横着从检察厅离开了。”
大家哄堂大笑。
氛围在风间理的加入后变得更加热烈,话题从工作聊到生活,又聊回高中时代。
“对了,”有人扯了个新话题,“你们还记得那个……高二的期中考吗?”
“这谁能忘!佐藤老师可是被狠狠上了一课!”
那是风间理转学到乌野后的第一个学期,也是她的第一场期中考。她眼神落在杯中的泡沫上:“那时候还挺热闹的。”
“何止热闹,”山口忠一脸夸张,“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是不是还把月岛也拖下水了!”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这句,山口忠突然噎住了,有些紧张地看向风间理。
风间理靠在椅背上,眼神懒懒地扫了一圈:“那时候,你们可都是在旁边看戏的吧?”
话音刚落,包厢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大家纷纷举起手讨饶:“大姐大,我们当时真的不敢说话!佐藤那个气势,谁顶得住啊!”
“对了,你们知道佐藤老师后来去哪了吗?”仁花插嘴。
八卦是聊不完的,特别是小地方,于是话题又变了个方向。
这样的酒局风间理不常参加。她的同事都是一群逻辑怪人,喝到稀烂只会开始辩论各国司法体系的优劣,渐渐地大家都不喝了,毕竟清醒的时候也可以聊。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微醺。
包厢的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二氧化碳,风间理觉得有些燥得慌,索性站起身:“你们慢慢聊,我去趟洗手间。”
移门合上,喧闹被隔绝在内,走廊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纸质灯罩洒落,柔和的光晕模糊了四周的轮廓。风间理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自己鞋尖,脑袋放空地向前走了几步。
看到这群人,她终于有了些回到宫城的实感……
“轻米包厢在这边,请跟我来。”前方传来店员的脚步声。
风间理看了眼身后的包厢移门,上面挂着一个木牌,清晰地写着“轻米”二字。
这都快九点了,竟然还有人没到?
就在她思索的瞬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走廊另一端传来。运动鞋踩在木地板上,微微陷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的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高挑的影子,挡住了头顶温柔的光线。
那人穿着深灰色的风衣,没有扣上,风衣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露出内里浅色的打底衫。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酒劲上来有些燥热和晕眩,但风间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她愣在原地,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手指扣住门框的边缘,指腹蹭过微凉的木质纹理。
对方的脚步同样停下,微微低着头,眼神穿过模糊的灯光,和她对上了。
两人站在狭窄的走廊上,相距不过三步的距离。
风间理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开场白,还没来得及选出最合适的一句,就听月岛萤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