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牵着妈妈的手,却被妈妈甩开,她还记得妈妈那时候说的什么:“你也姓段,你心里也向着段家,都不是跟我一家的人!”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真的被骂的很伤心,所以在离婚的时候,当妈妈问她自己跟着谁的时候,她会不假思索的咬定自己必须跟着妈妈,因为她怕哪怕有一丝丝犹豫被妈妈察觉到,自己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被妈妈“判”给段家。
再一次被妈妈扣上“你的心偏向段家”的罪名,这个罪名她承受不了的,因为她知道这个罪的惩罚是永远失去妈妈。她是妈妈的唯一依靠,妈妈也是她的唯一依靠。
段书湘收回目光,跑去楼上的卫生间,俯身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当冰凉的水流满掌心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那捧清水泼向自己的脸上。凉爽瞬间覆灭所有燥热,段书湘舒服的睁开眼睛。
对面镜子里面的女孩,头发幼稚的梳成了双马尾,身上精致的连衣裙和周围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她看了一会儿,随后郑重地抬手解开皮筋,将一头茂密的长发认真扎成一个粗粗的马尾,似乎这样就代表着成熟,代表着她彻底告别过去一样。
段书湘拿着另一个皮筋下了楼,何凤兰正坐在客厅的木椅上哼着小曲在整理脚边的行李,一件一件的从里面拿出东西来,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神一亮:“宝贝儿怎么把头发扎成这样子了?”
“太热了,扎高一点觉得会凉快。”段书湘笑着说道,蹲到妈妈的旁边,刚准备帮妈妈一起收拾行李,却没有料到忽然被何凤兰一把推倒。
段书湘跌坐在地上,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何凤兰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你是不是嫌弃我家连空调都没有,比不上你们老段家的大别墅?那你去找他啊,你滚啊。”何凤兰瞪着段书湘就像是在看着仇人一样:“是不是跟着我委屈了?你现在就走啊,那里正好还有一个妹妹陪你,还能问那个女的喊妈,人家年轻漂亮,我当然比不上她!”
段书湘被吓傻了,心碎了一地,她呢喃着喊着妈妈,嘴唇颤抖的解释不出一句话来。内心所有委屈,失望以及心疼都涌了上来。段书湘害怕地伸手去摸妈妈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却被她狠狠拍开:“你真让我恶心,跟你那个爸一样的欺软怕硬,吃里爬外。”
何凤兰突然揪住段书湘的头发狠狠一扯,段书湘痛的弯下腰差点摔倒,膝盖跪在地上稳住身子。何凤兰的巴掌却肆无忌惮地一下接一下落在女孩脸上:“你姓段又怎样?你就是个小姐命丫鬟身,注定吃苦的命!从今天起,我倒要看看谁还伺候你洗衣服做饭。”
黄雷立听见声响冲进来,看见何凤兰竟然在动手打孩子就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孩子大了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一个姑娘被你打成这样。”
说着,他扶起倒在地上的段书湘。她被打的嘴角出血,鼻血直流,身上雪白的T恤星星点点的全是血迹,虽然不是自己的亲身孩子,但看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被打成这样还是于心不忍。
安抚好何凤兰以后,黄雷立跑去村口的超市里买了两瓶冰水和一支雪糕递到还呆愣着的女孩面前:“雪糕甜,你吃。冰水敷在脸上。”他说的是村里的土话,段书湘听不太懂,只装作明白的样子接过他手中的雪糕和冰水,失魂落魄的握在手中。
何凤兰坐在一旁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地模样一下哭了出来,跪到她身边,将段书湘紧紧抱在自己怀中。
段书湘又惊又怕,她心里讨厌妈妈却还是没有骨气的贪恋着妈妈怀中的温暖,她哭着趴在妈妈怀中,似乎要哭尽所有委屈。
何凤兰跟小时候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段书湘的后背:“不怕不怕,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打你。打你身上就跟打我身上一样疼,妈妈就是太恨你爸爸了,我就是太狠段家了!”
何凤兰说的咬牙切齿:“书湘,你别离开妈妈好吗?”她只剩下这个女儿了,她的乖女儿她怎么会忍心打?她就是太厌恶段家了,所以才会连带着把情绪撒泼到段书湘身上,女儿身上段磊的影子太重了,她做不到不去把女儿从段家剥离。何凤兰愤恨地想着,总有一天她要让把段家欠她的全部都讨回来。
怀中忽然传来动静,段书湘抬起头,笑着摸住妈妈的脸,嘴角甚至还挂着刚刚被打出来的血迹:“妈妈,书湘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怕。”
何凤兰眼泪止不住的流起来,下巴抵在段书湘脑袋上,抱着她跟摇篮一样慢慢的摇晃起来:“我都宝贝就是懂事,妈妈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段书湘躺在母亲怀里心里却泛起不安,旁边的黄雷立欲言又止地站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