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和决明在即将下楼的地方分开,两人分别摸着石墙,往两边查探。
沿着狭窄的阶梯往下走,祝余心中升起诡异的熟悉感,许是都在地底下 ,她莫名想起苍梧山别庄的地下,还有京中宵衣卫的本部。
思及此处,她侧身停在暗处,细细打量着地宫内部的模样,越看越觉着熟悉。正要去摸石壁上的火把,台下方便有人来。
祝余往回走了两步,回身躲避。
来者是两个醉醺醺的黑衣男子,祝余贴在小道旁的石壁上,那二人脚步不稳地走上来,祝余垂下眼眸,忽然看见他们腰间一晃一晃的腰牌。
灯火昏暗的角落里,祝余捏住一枚石子,将外侧那人的腰牌打落,趁着擦肩而过的时机,伸出脚,那腰牌落在她鞋面上,她脚下一勾,腰牌腾空而起,黑衣人渐渐走远,她伸手接住腰牌,捏在手心。
自袖中掏出一只火折子,看了看。
又是一枚宵衣卫的令牌,祝余皱起眉头,摸了摸,将机关打开,掉出来十三月的小木牌,她顿了顿,竟是青州城追杀萧持钧那些人的同伙。
祝余自暗处出来,继续往下走,此时高台上空无一人,她下到与高台相近的墙角处,沿着墙根,轻轻往对面的矮间去。
到了门前,祝余屏息听了听,伸出手推开门,打量着里边黝黑的小梯子,矮间里没有人,反倒是楼上传来些碗碟的磕碰声,像是饭桌上的声响。
她又回身望了望,确认身后无人跟着,这才一个闪身进了矮间。
正欲提步上楼,另一边突然传来刀剑尖锐的声响,紧接着楼上便有脚步声往楼下的矮间来,祝余果断矮下身,躲进梯子下方的空隙里。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祝余捏紧手心,蜷缩着身子,静静等着人下来。
方才只听见了刀剑声,若是决明,定会按约定给她信号。
祝余心下稍定,待头顶不再有脚步声,她爬出来,摸索着上了楼上的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杯盘狼藉的小桌,方才应该是在用饭,酒水和菜肴洒落在桌面上,桌上都是些粗碗,每桌几碗大肉,并几道小菜,祝余想起方才在楼下见着的菜地,看样子,桌上的小菜像是刚从楼下地里拔出来就下了锅,除此以外,还有几碟下酒的花生粒和炸豆子,屋子里酒味熏天,混着浓重的汗味,祝余穿过这几张饭桌,往里间去。
推开门,竟是一处颇为讲究的书房,与外间粗放的饭食不同,此处挂着字画,摆着屏风,连桌案上的纸笔,也是城中上好的货色。
祝余翻开桌案上的书册,都是些呈报的文书,她凝神看着,应是写给黑衣人背后的首领,言辞恭敬,分寸拿捏得当。
她放下书册,转过身去看背后的书架,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动了动,往后退了几步,将书案并后边的书架全部收入眼底。
半晌,她走过去,盯着书案旁边的小几,上面是一局残棋,瞧着与当初苍梧山别庄内的有些相似。祝余循着记忆,按照当时萧持钧的走法,将棋局解开。
“啪嗒”一声,祝余愕然抬头,那书架自两边打开,露出里边一间小小的密室来。
里面布置简朴,一张书案,其余都是些堆积的书册,祝余走进去,捡起地上的书册,打开一看,竟是大理寺的卷宗。
看模样,都是些誊抄本,她细细读来,便觉着奇怪。
此处堆积的,无一例外,都是与多年前的一桩文字案有关。祝余放下卷宗,又去看书案上的物件。
纸笔都一一摸过,并无不妥,她将物件全部扫落在地,细细观察着这张书案。
方才进来便觉着有些不同寻常,比一般的书案要厚上许多。
祝余将手掌贴着桌面,一点一点抚摸过去,在右侧末尾往下,去摸桌沿边缘,指尖轻轻碰到硬块凸起。
她停住动作,弯下头去看,像是什么机关,指尖用力按了按,耳边有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她直起身,书案的底部,有一只暗格弹出,祝余伸手在暗格里掏了掏,只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随手打开一看,祝余的目光便僵在上边的字迹上。
这是她前世不曾拿到的另一半名册,翻开的这一页,萧持钧的名字赫然便在其上。
与其他名字不同,他的名字上被朱笔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