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卿聪明,但聪明不代表不会被欺负。
恰恰相反,在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年纪,他受到了很多欺负。
他是感受过很多恶意的。
这些恶意,磋磨着他,让他痛苦,让他悲观。
他恨这个世界,恨他的善良,恨他的人性,让他对人总是抱着一分理解,一分不忍,无法彻底反击。
他是一个矛盾体,真的凉薄,又真的善良。也因为同样处于过无依无靠的弱势地位,所以总是容易对他人的处境与示弱产生怜惜。
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被发现,叶森和闫笙都深知这一点。
柏卿吃软不吃硬,除了顾海洲这个意外,通常情况下,要想要柏卿爱,首先要先有怜。
所以当闫笙浑身湿透狼狈地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叶森气笑了。
他忘了,这也是闫笙卖惨的好时机。呵,不愧是狐狸。
南城下午下了雨,但他不相信闫笙身旁的助理会连个伞都不准备,从南城到海津这段路途里,会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可这招很有用,柏卿心疼坏了。
闫笙出现的时机很讨巧,此时拍摄已经结束,叶森正和柏卿介绍海津的夜景,想要邀请他一起去瞧瞧,闫笙就这么装模作样可怜巴巴地出现在了柏卿的面前。
柏卿一眼看到人,瞬间气息都急了,快步上前,把人搂到怀里,声音温柔浅眷,“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学长。”闫笙的手顺势就搂上了柏卿的腰。
呵,叶森冷笑一声,黑的过于纯粹的瞳孔此刻冰冷又幽暗,他直直地盯着闫笙,心里弄死他的念头闪过了千百遍。
闫笙的下巴搁在柏卿的肩膀上,隔着柏卿与叶森冷冷对视,他的唇角弯了弯,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我的”。挑衅意味甚浓。
叶森牙齿恨得都要咬碎了,臭狐狸,得意什么,既然要美人不要江山,那就等着公司破产吧。
就算你再怎么聪明,顾、叶几家联合的围剿,势上的绝对碾压,不把你闫氏扒皮抽骨,我叶森跟你姓。
闫笙一出现,柏卿就顾不上叶森了,他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闫笙离去。
二人一到酒店住处,闫笙就急切地吻了上来。
柏卿有些被动地承受了他的深吻,在安抚了闫笙的情绪后,又亲了亲他的唇角,才推开了他,“先去洗澡,衣服湿透了会感冒。”
“一起洗,哥哥。”闫笙直接扯开了衬衣的扣子,又去脱柏卿的衣服。
“好”,柏卿没有拒绝。
闫笙漂亮的脸上熠熠生辉,眼中满是欲望与悸动,柏卿喜欢极了他这副模样,蹭着他的脖颈亲了亲,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向着浴室走去。
柏卿看似清冷,实则重欲,他喜欢肌肤相贴的感觉,喜欢激烈又亲密的情事,但他与顾海洲撞号,两人互不相让,只能遵循完全公平公正的规则,爽一次,就要被上一次。
这对两个攻来说,有些难受,但又没有办法,所以他们那方面并不算和谐,都是憋得很了才来一次,但每来一次,就要给对方还回去一次。
如今他仗着闫笙的喜欢,先发制人提了条件,终于可以做回完全的上位,不被人惦记后面了。
满是雾气的浴室,炙热,激烈,不时传出闫笙隐忍的轻喘声,柏卿抱着面前颤栗到抖的身躯,在对方性感的脊背上留下一个个吸吮的吻痕。
莫名可状的刺激与爽感充斥着两人的感官体验,浴室的灯光打在两副完美的身躯上,仿佛梦幻美好的天神雕塑,却做着最隐晦亲涩的事情。
这场激烈的情事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到了最后,闫笙有些撑不住,柏卿为他清理了身体,温柔地把他抱回了天鹅绒的白色床榻上。
柏卿赤裸着上身半靠在床头,闫笙窝到他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幸福,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依恋地叫了两声“哥哥”。
柏卿听出了他的委屈,有些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忽然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闫笙脸又深深埋进了柏卿的颈窝,柏卿立刻感受到了眼泪一滴滴地滴落在脖颈,他没想到,商场上谈笑风生狐狸一样的男人竟然在他面前哭了,他意识到,闫笙一定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柏卿的心,心疼坏了。
他轻拍着闫笙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郑重地把闫笙从怀里剥了出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笙。”
闫笙看着面前完美地像神祇一样的男人,继续发挥了自己影帝般的演技,他先是欲言又止,又是尴尬窘迫,终于在柏卿的再三追问下,才半推半就地说出顾海洲、叶森、许淮安、柯乔宇几人对自己公司的围攻打压。
他倒没有夸大公司目前的艰难处境,但他着重说了那几人的种种手段,既然那几个人针对自己,处处使绊子,他为什么要吃哑巴亏,叶森还想着趁虚而入,做梦呢。他要借这个机会把柏卿拉入自己的战壕,让他的立场也和他们彻底对立起来。
闫笙知道柏卿对自己的感情没那么深。没有那么爱,所以不偏爱。但如果自己的处境艰难万分呢?身为爱人,他还能像今天一样,和那些人谈笑风生吗?
闫笙一想到今天收到叶森发的照片,就心中抑郁发闷,他知道今天是一个关键时机,来了这边,公司就真的陷入绝对被动的地位了。
但他必须来。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许淮安、柯乔宇,他根本不会放到眼里,但叶森,叶森不行,叶森太不可控了。
叶森对柏卿的执念人尽皆知,大学时代就很疯狂,当初柏卿和顾海洲在一起后,叶森为了分开两人,利用许淮安直接将柏卿的身世曝光在了论坛上。
许淮安傲慢,那时还打着为了兄弟的名义。而叶森,他就是这样,就算会伤害到柏卿,他也要不择手段得到人。柏卿结了婚,他就十几年如一日地等,他不谈恋爱,没有床伴,就死磕一个柏卿,偏执地不可理喻。
柏卿道德感强,但多情又薄情,他对叶森,比对旁人特殊。再加上叶森那股疯劲儿,下作起来谁知道会不会直接把自己脱光了送上柏卿的床。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所以闫笙赌不起。
“银行贷款没批下来的话,那你现在还差多少的资金缺口?”柏卿问道。
“十亿。”闫笙回答道,随即又没安全感地往柏卿身上贴了贴,他的声音低沉疲惫,“哥哥,不用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不会让公司倒的。”
闫笙吐露这些,只是为了卖惨,他没指望柏卿帮自己解决,毕竟柏卿也解决不了。公司对闫笙来说很重要,但只要柏卿在他身边,他就不是一无所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闫氏就算苟延残喘也倒不了,只不过接下来的处境艰难些罢了。
但只要柏卿在他身边,他就是赢家。
情事后的餍足缓解了闫笙心中的焦躁,他决定好好享受这宁静幸福的一刻,明日再去想身后的惊涛骇浪。
“哥哥,我们再来一次吧。”闫笙的手缓缓向下方伸去。
……
闫笙凌晨四点的时候就离开了,他需要在天亮前赶回公司。
柏卿下了床,罕见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做法究竟是否可行。
夜幕沉沉,柏卿俊美的五官隐藏在黑暗里,一双眼睛破碎地像星空,这是很多人最爱的神色。而白日像神祇一样完美的柏卿,在这寂静夜色里的呼吸,凉薄,幽深,又晦涩。
于柏卿而言,钱权意味着责任与束缚。他不喜欢,不想要。